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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东家恩仇记(第二十三章)武工队枪镇活阎王 斗顽匪血溅冬梅花

作者:常振田   创建时间:2016-07-09 00:00   阅读量:10657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12154

 

东家恩仇记

第二十三章

武工队枪镇活阎王  斗顽匪血溅冬梅花 

作 者:常振田 
 

——《故园往事丛书》第一部

  

      张天翔抽出短刀在袁胜金的被子上蹭了几下,擦去刀上的血迹,取下黑色的帽子轻声说:“同志们、战友们,今天武工队给你们报仇了,相信党和人民会很好的照顾你们的家人,在那边放心吧。”张天翔退出房门,招呼尚高枫两人,用床单将袁胜金的尸体一裹,来到区公所的前院,他先行一步,点住两个门岗的穴位,三个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大门。区公所的大门朝北,门前便是街道,在大门的东面紧靠着寨墙长有一棵参天大树,张天翔把袁胜金的尸体就放在大叔下面,然后把布告往树干上一贴,此时,天色微明,张天翔拔出驳壳枪对着街道的上空就是一梭子。凌晨时刻,万籁无声,突然间响起的枪声将人们从梦中惊醒,老百姓们的心在滴血,这一阵枪声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今天的枪声与往日不同,这是复仇的枪声。


    且不说袁胜金前去阴曹地府找他姥姥,单说汤涫熊这一夜可真是享受了无尽的艳福。其实,汤涫熊基本上不在区公所他的卧室里过夜,除了到县城鬼混外,平时均住在自家的家里。每逢他在区公所过夜时,就说明他交桃花运了。前两天三龙镇“唤春园”妓院的老鸨从外地请来了几个青纯少女,极有美色。其中一个姑娘叫做杨小环,有倾国倾城之貌,听说还是未曾开苞的花骨朵。那老鸨为了孝敬汤区长,今晚特地把她送到了区公所让区长受用。因此,汤涫熊今晚一定要把这个鲜尝过瘾。这消息让地下交通员井水生掌握的准确,武工队今晚统一行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果然不错,这朵鲜花让区长十分尽兴。汤涫熊真不愧是情场老手,他怕老鸨儿骗他,在和这女子行事之前,往床上扑了个白色的单子,一场云雨过后,白色单子上便留下一片鲜红的血迹。汤涫熊看罢单子,再看这杨小环,可怜这姑娘已经是泪流满面。汤涫熊全然不顾那女子的心情,抱起女子没完没了的乱亲,约有半个时辰,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又想快活。杨小环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推开汤涫熊开了腔:“汤区长,小女子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安葬双亲欠人不少银子,无奈之下走上了这条要命之路,今天,我伺候你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刚才那一场恶战,好悬没要了我的命,难道说你区长大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吗,就冲床上那一片鲜血你也应该给点小费吧。”


   “小环姑娘有所不知,我在你们老板那里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今夜之事她会有红包给你的。”汤涫熊狡猾的说着。可是姑娘也不留情生气的说到:“屁话,那老妈子早就给我说过了,她是拿我这个大礼来巴结你汤大区长,我问你,我这花骨朵是不是份大礼。”

   “宝贝,不错,真的是份大礼,我在三龙镇这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采到这么芳香的鲜花,真是沁我心脾呀,你瞧,惹得我又受不住了。”说着话又将这女子往床上按。这杨小环真够聪明的,只想着一番肺腑之言能让这家伙出点油水,谁知道此人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说了半天一点小费也不给,竟净想美事。算了吧,你不给我有法子。她趁着汤涫熊的手在她胸前乱摸的时候,双手抓住他的手指,将汤涫熊手指上那个带有一颗绿色宝石的大金戒指捋下来攥在手中,不管老家伙咋说就是不还给他。


    汤涫熊一看姑娘这个架势,气就不打一处来,轻声骂到:“小娘们,够狠的,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别说开你一个花骨朵,即使买来四五个花骨朵在家中轮着开,也要不了这么多金子,今天你竟然不还给我,我非要了你的小命不可。”然而,此时的汤涫熊正是欲火难禁之际,那白玉般的身子好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得他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这朵鲜花,想挪都挪不过去。这也难怪,小姑娘太美了,尤其是看到那鲜红一片时,他手软了。于是汤涫熊又笑了:“大美人,我是故意逗你生气的,要知道你一生气,那杏子眼一瞪,樱桃口一闭,别有一番看相,我咋能舍得呢,再说了,我汤某人乃一介儒官,何尝不知护花惜花之理。那东西就送给你了,只要你今后能满足我,保证次次都有小费。别生气了,来吧我实在等不及了。”


    汤涫熊这家伙此时真像一只饿狼,张着大嘴、流着口水,抓住这只可怜的小绵羊往床上一按,又扑了上去。可是,张天翔的二十发子弹响的太及时了,本来像一头雄狮,硬得像钢板一样的汤涫熊顿时被吓成了一团软面,趴在床上怎么也坐不起来了。房顶上的刘泊杨听到枪声,知道三弟已经完成任务,该看我的了。他揭开房顶上那些瓦片往下一看,只见汤涫熊光着身子,像一只大王八,爬在床上浑身打颤,知道这家伙又在干坏事,勃然大怒,随从上面甩下一支短镖,钉在他的屁股蛋子上。汤涫熊毕竟是只老狐狸,他忍着疼痛,不哼不哈悄悄的伸手去枕头下面摸枪,紧接着又是一支刺在他的胳膊上。这一下汤涫熊受不住了,他顾不着身下的花骨朵,一挣扎从床上坐起来,那光着身子的杨小环趁势跳下床去,钻在桌子下面。刘泊杨将一张布告卷成一卷儿往下面一扔,便跳下房顶,消失在夜幕中。


    床上的汤涫熊这一夜经过那一番风雨的好不舒服,又经过两支铁镖的亲热好不难受,浑身的神经全跳乱了,他自己根本指挥不住自己,浑身上下不听使唤。本来是想起来的,却滚到了地下,本不想屙尿的,却顺屁股直流,想挣扎着起来吧,可叹两个铁家伙扎在肉里疼得他动也不能动,不一会便把卧室打扮成了臭茅房,而此时的汤涫熊只能坐在那稀屎汤子上呆若木鸡。约莫过有一袋烟的功夫,不见有什么动静,杨小环才从桌子下面出来,穿好衣服将后门的勤护兵喊过来。当兵的先洗澡、后铲地、再请郎中,一直忙到老天大亮。好不容易让汤涫熊喝了点热稀饭,吃了根炸油条这才让他定住了心慌,在两个勤护兵的招呼下,来到办公室内坐定。他靠在大圈椅上闭目养神,试图将那颗乱跳的心疙瘩平息下来。但是,接二连三的报告又让他一阵阵感到尿急:

   “报告区长,大事不好,别动队队长袁胜金被处死并暴尸大街,这是布告,请区长过目。”汤涫熊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一看,上面写到:“血债累累,恶贯满盈。三龙镇区武工队锄奸小组。”

   “报告区长大事不好,昨晚后半夜,全区有五个副保长的短枪被缴,布告请区长过目。”汤涫熊听后心头一惊,怎么也是后半夜,他展开布告只见上面写到:“尔等助纣为虐、手段恶劣,今后如再继续胡作非为,袁胜金就是你们的下场。三龙镇区武工队锄奸小组。”汤涫熊一看仍是这个锄奸小组,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当他还没回过神来,忽又见自己的勤务兵跑过来:

   “报告区长大事不好,这是在你住室里捡到的布告,上面是写给你的。另外,现在的大街上那些布告、传单遍地都是,看热闹的穷鬼们无计其数,他们拿着各种布告奔走相告,你听,不知是哪伙穷鬼们组织的锣鼓队敲打的热闹,看样子泥腿子们真是神气起来了……”汤涫熊听着听着只觉得头脑发懵,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这一回可真让汤涫熊晕的不轻,一整天迷迷糊糊的净做噩梦。什么武工队、锄奸组,全是些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赤发鬼站在他的床前要收拾他,一直迷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仔细想来也并不奇怪,汤涫熊能不害怕吗,一夜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将怎样向自己的大牙哥交差,实指望下面那些副保长副甲长们提供情报,再指望袁胜金的别动队顺藤摸瓜干出点政绩,好让我汤某人大展宏图,直上青云,谁知道竟让我落下这么一个下场,这个烂摊子叫我怎么收拾呢。看来眼前只好是哑巴吃黄连,把苦水咽进自己的肚子里,千万不能让大牙哥知道,等忙过了这一段再弄点好东西去孝敬一下就是。


    汤涫熊稍有平静,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噢,武工队给我的布告写的是什么,我得看看。”他找了一阵子,在门后的书柜上看到一卷白纸,展开一看正是那玩意儿,上面写到:“汤区长,深夜到此,打扰了你的桃色美梦,实在不好意思。但是我们必须警告你,你只有放下屠刀,弃恶从善,精诚团结、一致抗战这一条出路。同时,希望你立即停止一切反共剿共活动。我们坚信你是受过贵党多年栽培之人,民族气节、做人道理还是有的,故盼你彻底悔改、回头是岸。否则老百姓绝对不会饶恕于你的。”三龙镇去武工队锄奸小组。

   “我的妈呀,怎么还是这个武工队锄奸小组。”汤涫熊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到。人们常说桃花运是厄运,看来真是不假。唉,算了,为了保住小命,我得打住啊。

    三龙镇武工队在区委的领导下,组织的这次行动,极大的鼓舞了广大民众的斗争士气,严厉打击了邓西山区剿共组织的反动气焰,为中共地方党组织的正常活动,和保障党员及亲属的人身安全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在1942年那次大闹粮荒中,武工队带领群众对地主恶霸、土豪劣绅实行减租减息和强迫售粮运动,取得一定的收效。全镇那些大富豪们在人民战争的威慑下全部动用量自家的粮仓,或是借、或是卖及其它形式,帮助劳苦大众渡过了难关。


    在国共两党的精诚团结下,终于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投降。1945年9月2日日本外相重光葵在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正式签署投降书。1945年9月9日,日军侵华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南京向国民政府递交投降书,并缴出了他的随身佩剑,以此表示侵华日军正式向中国军队投降。八年了,多么揪心的八年哪,3000个浴血奋战的日日夜夜,中国军队和中国人民用死伤2100万人,耗资1000多亿美元的惨重代价,共歼灭日伪军540多万人,经过大小20多万次的血腥拼杀、迫使日本侵略者最终走上了历史的断头台,落了个可耻可悲的下场。因此,可以说抗战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带血的故事;抗战中的每一个画面都是带血的画面;抗日战争的战斗史是用鲜血和生命写成的历史。


    然而,抗战胜利后,蒋介石撕毁停战协议,1946年6月26日,以193个旅,158万人的兵力向解放军发动了进攻,全国性的内战全面爆发。为了围攻中原解放军,蒋介石调动30万大军,由郑州绥靖主任刘峙指挥,以铁壁合围之势向我中原军区发动了进攻。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争取主动,命令中原部队立即突围向陕南地区靠拢。中原解放军指战员在李先念司令员的指挥下,将部队分为左右两路开始行动。军区副司令员兼一纵司令员王树声率领第一纵队的二、三旅和二纵的十五旅约9000人为右路军,途径邓县向西挺进。此时已是酷暑盛夏、天气炎热,再加上地方民团的围截和国民党正规部队的追击,突围的部队异常艰苦。


    俗话说:热六月,闷七月,要想凉快过八月。今年夏天邓县以西持续干旱,农历7月初的天气非常炎热,白天太阳晒得人们不能出门,大地上的土像是在锅里炒过一样。一到黑天太阳倒是下山了,可地里的热气又冒出来了,同样让人感到闷热难以入睡。常剑阁和各保长一样,守在保公处待命,随时听候丁叔恒的调遣,去围截过路的部队。常剑阁躺在床上热得睡不着,便起来在院子里乘凉。他摇着大蒲扇刚坐下,忽听得后面的小院副保长薛永刚住的地方有人的说话声。常剑阁起身来到后面小院的院墙门外往里一看,只见那些副甲长们和保公处的几个兵丁加在一起共有二十多个人,站成一个横排在听薛永刚训话,正要细听,不巧有人从院子里往外走来,常剑阁不得已退了过来。


    退出来的常剑阁并没有返回屋里,而是躲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他的目的是要看看这伙人背着我这个保长究竟要干什么。难道说形势一紧对他们有利,薛永刚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不成。可是过了好一阵子,厨房里端出来了几盆子肉菜、鸡蛋之类的东西,薛永刚又摆上了酒,这一伙小杂种们在后院里喝开了,并听那些人说话的意思是酒足饭饱过后有什么行动。常剑阁心想,难怪前几天丁叔恒亲自约见了薛永刚。这几年,自从武工队收拾他一回后,再加上去年宝贝儿子又死了,这家伙一直成了个老绵羊。可是这两天却一反常态又蹦跶开了,说不定柏树林又要出事。


    前几年薛永刚在柏树林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成为小集镇的一大恶棍。凡是来集镇上做买卖的人,他看中谁的东西,随便拿,尤其是农民暴动革了他家的命后,他怀恨在心,看见了穷人就两眼冒血,只是基于农民运动的威力,他只能把仇恨压在心底。后来形势有利了,又得到丁叔恒的器重就更加肆无忌惮。如果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立马说你私通共匪,不打就骂。


    记得是去年秋天,农会干部陈轻山的母亲拿了五只兔子到胡记汤锅上找胡师傅帮忙给卤一下,摆在门市上卖掉,换俩钱给孙子看病。这胡师傅平时的营业内容就是“瓦碗子。”“瓦碗子”是个方言,其实就是卖的那种有牛杂、牛血、牛骨头和莲藕、萝卜炖成的牛杂汤。如果顾客来了,给盛上一碗兑上香菜、蒜苗和芝麻酱之类的东西,吃喝起来味道极为鲜美,这薛永刚每天中午的两碗从没给过钱。这天中午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薛永刚挎着盒子枪从街东头上保公处,正好经过胡师傅的汤锅。忽然发现案子上竟放着几个卤肉兔。他立马停下来凑近一看,这兔子肉太好了,本来那野生动物就好吃,又经过胡师傅一卤,色、香、味俱全,只馋的薛永刚直流口水。


    薛永刚来到案子跟前说:“胡师傅,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本保长只知道你会瓦碗子,谁知道你的卤肉也做得这么好啊,你瞅瞅这肉的味道多鲜那,本不想吃都不行,它直往嗓子里钻那。”说着话边抓起一只撕下一条后腿往嘴里塞。胡师傅一看着急了:“薛保长,对不起,这肉你不能吃。” “噢?为什么我不能吃?那这肉谁能吃?”

   “薛保长,这肉不是我的。唉,说错了,这兔子肉不是我的,是东张营陈大妈拿来让我替她卖了给孙子抓药的,你要是吃去一只,我用什么还人家,所以请保长放下,我那牛杂汤你只管随便吃,我绝不说半个不字。”一听胡老头敢说这样的话,薛永刚怒发冲冠,他将兔子腿往案子上一扔,来到了胡师傅跟前大声骂到:“老杂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叫我看看,今天,你这胡子嘴咋会恁松,想咋说就咋说,来我给你紧紧,教你往后少说点屁话。”话音没落两个响亮的耳光左右开弓打在胡师傅的脸上,打得老瓯子直翻白眼。


    此时,正在院子里帮忙陈大妈听到有人和掌柜的吵架,赶快出来一看,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心里非常生气。但她压住火气开口说到:“哎呀,我当是什么人哩,原来是保长大人。我给你说实话吧,我指望这兔子肉卖了给孙子看病的,谁知道叫你这鳖孙给吃了。有些人就是这样,吃别人的东西从来不给钱,不给也算了,竟伸手打人家,什么东西呀,他爹妈咋会积德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混帐东西。”


   “噢,原来是你这个老妖婆子啊。那几年,你儿子们一伙穷鬼分了我们家不少东西,这笔账老子还没找你算的,今天还敢找上门来骂我,胆子够大的。怎么着,你还以为是前几年的形势,我不敢收拾你是吧,做梦吧。我告诉你,现如今老子手里有了丁司令的手谕,对付你们共产党和他们的家属,自有尚方宝剑伺候,今天先教你老不死的尝一下是啥滋味。”说完话一顿拳打脚踢,不一会陈大妈被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老人家动是不能动了,但是那一腔怒火忍无可忍,只有用骂声来发泄心中的愤恨:“薛永刚,你个小兔崽子,在大街上明目张胆伸手打我们老年人,天理难容。我相信老天爷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相信你瞅着,到时候非死你当头儿子不可。”


    陈大妈有这么一骂,坏事了。已经走过身的薛永刚转回身来,在老太太的脸大打出手,打得大妈顺嘴流血方才住手:“老妖婆子,你敢说我宝贝儿子,行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子活不过你个五六十的老鳖子,天大的笑话,咱们就走着瞧吧,看谁先死。”骂完后扬长而去。


    无巧不成书,陈大妈骂薛永刚说要遭上天的报应,本来只是一句气话而已,可是几个月后,薛永刚的儿子被疯狗咬住不幸身亡。这孩子太可怜了,疯狗咬住后,心里发急,逢人便追,乱抓乱打,简直和疯狗一个样子。没有办法,薛永刚夫妇只好把他关在小屋里,临死前因为心里发焦,小手上的指甲和肉都被抓光了,地板上、墙壁上被抓下来的碎土都有一大筐子。只可叹这孩子投错了娘胎,来到薛永刚的家中遭到这么不公正的待遇,小小年纪也被老百姓骂成是小杂种,实在让人心疼。儿子一死,薛永刚一家伙在床上躺了三天,不知是反思、是生气、还是伤心,反正是一年多没有精神,直到前些时一见丁大牙,又开始神气起来了……


    常剑阁一边乘凉一边想着薛永刚的那些事情。一直坐到鸡叫头遍,他可到后院一看,这伙人全无了踪影。常剑阁只好回屋躺在床上,等待事态发展,看看有啥动静。等待中,慢慢的进入了梦乡。后半夜,天气变凉正是人们睡觉的好时候,常剑阁睡的正香,忽然间一阵密集的枪声把他惊醒,他睁眼一看,已经是第二天 的早饭过后,他赶紧起床来到后小院,那群人一个也没回来。常剑阁急忙出了保公处,来到街上,仔细辨别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原来那枪声顺着大任岗、欧家桥、东张营南面的蛤蟆洼一带,慢慢的向西过来。枪声时密时稀,常剑阁从枪声中能分辨出有长枪、短枪、冲锋枪和轻机枪一类的各种武器,他断定围截解放军的有正规国军和地方民团,枪声密集的时候简直像炒干豆那样热闹。


    顺着街道往东,常剑阁来在关帝庙院内,站在最高的院墙墙头往东看,公路上全是当兵的,除了正规部队的以外,有丁叔恒的保安团,保甲制中的民兵。各保那些副保长和副甲长们以及土匪都奉命把守在公路上。看来丁叔恒是在这么长的战线上布下了口袋阵,想把解放军就地消灭。直到现在常剑阁才知道昨天夜里,薛永刚领着那一伙小杂种们背着他的秘密活动是干什么了。


    为了报答其主子蒋介石的厚爱,丁叔恒这一次可是花了血本、下了决心,妄图将突围过来的部队消灭在邓县境内。且不说刘峙调动正规部队实施水、陆、空一体化的围剿体系,全方位地截击外,丁叔恒还指挥邓县治安军团长汪海涛率整编第一团,纠集邓县西部地区的顽匪丁皮牛、陈鳖三、周鸡腿、张恒新等人共计3000多人,从东至桑树桥,西至恶霸桥共七华里的干线上布下一条长口袋,并且在彭乔寨西面的云刘山、南面的玉皇阁两地也布下了伏兵,准备将正南方向过来的突围部队往东驱赶,赶至彭乔寨以东的这个大布袋里,一举歼灭。按照当时丁叔恒本人的说法“这次我丁某人一定要给委座献上一份大礼。”
常剑阁万分焦急,早上饭和中午饭一顿也没吃。午饭过后他又跑到小街西头去听动静。此时公路上已经没了枪声,只有恶霸桥以南至寺北张一带偶尔有几声枪响。常剑阁估计部队可能突出了包围圈。那么,从早上到现在枪声不断,伤员哪里去了呢?敌人的伤员自然有人处理,那解放军的伤员怎么办,轻伤的可以跟着部队走,如果有重伤员咋整,且不说受伤流血,仅这一个晌午头的热劲伤员都受不住啊。


    想到这里,常剑阁快步返回刺林寨。到家后抱住茶壶一口气喝下去一大碗,喝完茶后二话没说赶紧喊来小伙计刘石头说:“石头啊,你平时割草认识的割草娃肯定不少,现在拿上镰刀、篮子,尽快到东张营一带打听一下今天的战斗情况,如果有可能,找几个小伙伴顺着解放军走过的庄稼地,看一下是否有解放军的伤员,有与没有快点回来告诉我。”刘石头应声而去。


    安排走了小石头,常剑阁又叫来袁水清说:“袁大叔,这两天我不能公开露面,只有你老人家可以帮我。你现在从南大路经寺北张、往恶霸桥一线,顺着部队走过的路线,认真查找一下,看是不是有解放军的伤员,有或没有尽快回来告诉我。另外我这里有些药粉,你拿上不多余,一旦有了伤员,先把这些药粉施上,很快就会有效的。一旦有伤员,还请你设法解决茶水问题、安全问题,总之不能叫伤员渴坏、饿坏,我想袁大叔会有办法的。”袁水清立即行动,只见他肚子一吸,紧了紧腰带,一阵风似的出了东家大院,比年轻的小伙都跑得快。常剑阁一看袁水清行走如飞,心里高兴自言自语说到:“真是老侠客。”安排走了两下的探子,常剑阁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他坐在大厅里静心的等待消息。大约半个时辰后,刘石头领着一个小伙子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说:“老爷,这是我的好朋友,东张营的小保子。今天一大早,他和爷爷在南坡割草,详细情况他们爷俩看的真切,让小保子说吧。”

   “保长,今天早上公路上来了大批的黄狗子拦截解放军。他们以为解放军会从高集西南的贺营上公路,经过桑树桥一漫西北进山。谁知道人家就不走公路,其中一小股部队从大任岗过来,经欧家桥、过蛤蟆洼、然后故意开枪,把黄狗子从公路上全引向南面的包谷地里,边打边往西走。这些军人太厉害了,双手拿着盒子炮,身上背着大砍刀,借着包谷地作隐蔽百发百中。那些黄狗子们不知道是计,一路追去。可是真正的大部队趁机会却穿过桑树桥,出卢李营经枣树园,顺着杜北营后面的大水沟,翻过黄龙潭小河,沿河床直上一漫西北,向着和尚山方向而去。另外我们没有发现伤员,吃午饭的时候,陈轻山大叔带着人找了半天一个也没有。黄狗子们伤的却不少,不过黄狗子们人多,伤一个抬一个”
听了小保子的一番话,常剑阁的心里踏实了一半,首先不挂念东面的问题了,只等着袁大叔这一头了。小保子走后有半个时辰后,袁水清回来了。老头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东家大事不好,我出了咱刺林寨沿着众人走过的路线跟到恶霸桥上不见了脚印,我站在桥的桥栏子上四下张望,只见沟北两三丈开外的包谷地里,有一小片包谷杆儿倒了,我估计里面可能有人。可究竟是什么人不得而知,因此我不敢大意,赶紧从腰中拔出飞刀以防万一。进去一看果然是两个伤员,一个腿上中两枪,一个肚子上中一枪,看来伤势严重,流血太多。”

   “大叔,这两个伤员现在是不省人事啊,还是神志清醒?这么热的天,他们咋能受得了呢,你给他们安排的咋样?”常剑阁有些着急,没等袁水清说完便十分关心的询问情况。

   “中两枪的处于昏迷状态,中一枪的目前还算是清醒的。当时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到五户营南边我侄女家中,说明情况,带去了茶水、青盐、窝头、咸鸡蛋等东西,先让伤员喝水,然后用盐水清洗伤口,上了药粉,又给那个昏迷的伤员灌些开水。我回来时,又让我侄女夫妇两人严加防守,一个在外围,一个在现场,一切均在保密之中,请东家放心就是。”

   “袁大叔,难得你如此细心,你老人家立了大功一件。你先回房休息,我让石头去叫苏先生。先生来后你二人重返现场,立即进行抢救,光指望那药粉功效不行。另外,苏先生包扎完后即可回来,你还继续留下来照顾,等待天色黑定后,我去马车接你们。只是还要辛苦您了。”袁水清说:“东家说哪里话,解放军是咱穷人的队伍,这些战士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为咱穷人打天下,如今他们受伤了,我们理应照料,别说让我照顾,就是要我性命,大叔我也心甘情愿。好吧等一会先生来了,叫我一声。”袁水清离开了大厅。
根据常剑阁的安排,袁、苏二人均扮作割草人模样,带上必要物品,分别从南北两个不同的方向,向伤员所在地靠拢。苏先生将伤口处理之后再返回诊所,其善后工作仍有袁水清叔侄二人负责,一直坚持到天黑去接为止。


    越焦虑时间过得越慢,常剑阁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他叫上刘石头准备出发。为了避人耳目,常剑阁迂迴赶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荒郊野外七拐八拐转移视线,这样的走法一个来回用去大量的时间,当他们回来到柏树林时,已经夜深人静。


    他们将马车停在关帝庙正南几丈开外的地方,只见常剑阁用手向北一指,袁水清点头会意。随施展轻功纵身一跳,上到了庙院墙的最高处,观察四周的动静,待确认没有可疑迹象时,吹声口哨。两人将马车赶进院子,顺利的将两位伤员背到地下室内。常剑阁咋也想不到老父亲当年辛辛苦苦为儿孙们准备的这张护身符,这时候竟派上了用场。一看到常剑阁满头是汗,袁水清开了腔:“东家,如果你信得过的话,这里一切就交给我和石头,像我们这些当下人的,经常出入这里别人不会怀疑,你回去吧,这也是安全的需要。”

   “如此甚好,就依大叔之意。至于什么时间换药,你可直接和苏先生商量。”安排完所有事宜,鸡子已经打鸣了,常剑阁内心轻松到家后倒头便睡。正当睡得香甜时刻忽听得“喀嚓”一声,房子上东边的二檩一断两截。一截正好砸在剑阁小腿上,一股鲜血染红了单子。常剑阁一看着急了,翻身抓住单子去捂伤口,一不小心却摔在地上,只听“咚”的一声,常剑阁被摔醒了,原来自己做了一场恶梦。


    常剑阁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心里很不是滋味。总不会是什么不祥之兆吧?应该是不会的,如果伤员们有什么问题的话,那苏先生早跑过来了,既然不见动静说明没有问题,况且人们都说梦是反的,梦自己是别人,梦东边是西边。噢,西边,西边能有什么大事?嗯不对,西边有沈先生,薛先生和刘队长的武工队,今天可都在前沿护送突围部队,总不会是他们有事了。想到这里常剑阁心头一震,只觉得大事不妙。枪林弹雨哪有不死人的,我得赶快去打听,昨天只顾这一头,忙的我忘了那一头。
不能耽误,我必须即刻动身。常剑阁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迈开长腿向三龙镇方向走去。
常剑阁用梦中险情来判西边出事,显然是不科学的,只能说明他的心又操在区委那边,但他对目前在西线参战的区委和武工队的担心是不多余的。谁也想不到突围部队的右路军中有一小股部队渡过襄水后,甩掉了刘峙水面上的围剿,一路北上过光化界面,出孟家楼,向正北而来。这个行军路线被丁叔恒忽略了,所以这一小股部队一路顺风到达三龙镇正南十华里处的田螺河。他们从田螺河上岸向西一拐奔向云刘山。此时这一带的大土匪陈鳖三奉命带领本部人马集结在柏树林一线截击解放军,只留下自己兄弟陈小四带领二十来个人在南北大路上待命,命令他们一旦发现有路过此地的解放军突围人员或伤病员就地消灭。
陈小四这人十分狡猾。他想,三哥奉命在一线,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一旦飞过去一颗打中脑袋,那岂不是啥都没了吗。眼前的这个队伍只有我还能指挥得动,所以我兄弟必须保住一个不死。如果我也在这里拼命的去打,丢了性命,我老陈家连个种都没有了,还有啥希望。不行,我不能当傻蛋,管他什么军突围,那是老蒋和丁大牙的事,与匪爷们无关,老子们只有独善其身,保全自己,来日才能吃香的、穿光的、喝辣的、抱花的。于是,他决定一旦遇到有生部队老子一枪不开保存实力,遇见伤兵和那些没有作战能力的主儿,可袭击一下,捡点外快。正是有了这种想法,陈小四领着这些土匪在大路东边的树林子里啃鸡子、喝烧酒好不痛快。这就为从南边过的小股部队提供了机会,所以刚才的部队没受一点袭击便从这里进了云刘山。


    中共三龙镇区委于前一天接到县特委书记吴用之的命令,沈家儒将武工队和基干民兵分为三个小队,从敌人背后袭击、牵制兵力,给突围部队争取时间。刘泊杨率一小队,尚高枫率二小队,自己率三小队分别从东、南、北三个方向伏击敌人。薛冬梅带领由区妇救组织的战地救护队守候在西面云刘山至和尚山一带,并配有袁西林为组长的武工队特别小组负责保护。因为这里是突围部队进山的必经之地。到达这里时肯定有不少伤员,如果在这里得不到治疗的话,一进山什么都不好办了。所以薛冬梅按照时间要求,带领救护队飞速前进,准时赶到指定的地点,将队伍隐蔽在紧靠大路的山林之中。


    暂且不说陈小四的人马在林子中间和酒肉对拼,也不说救护队在山林中严阵以待,单说这时从正南方向走过来一支队伍。薛冬梅登高远望,只见中间有人走路一拐一瘸,她料定是解放军的伤兵。她暗想:“山坡下,路东面的树林中藏着土匪,如果我们在这里包扎,岂不是自投罗网。绝对不能!眼下最关键的是将那伙土匪引出树林,伤员才能安全,反之别无出路。”于是她低声说到:“西林同志,你带领全组人员隐蔽下山接应伤员,接住后迅速进入山谷就地包扎。小曼同志和我各带一颗手榴弹下山,从背后或两侧袭击土匪,将这些家伙引向东边。”大家一听主任亲自去引敌人,都感到难以接受,薛主任必定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了,怎么能忍心呢。所以仍原地不动的趴在地上。薛冬梅一看不行又果断的说:“这是命令!”说完话右手提驳壳枪,左手拿手榴弹出了树林,刘小曼紧跟其后。


    陈小四这伙人正吃的起劲,喝的痛快,忽听得“当、当”两枪,两个撒尿的土匪顿时回了老家。其余的这些人顺势一爬不敢抬头。陈小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匪,他把鸡骨头一扔骂到:“妈那个巴子,哪路胡子打黑枪,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出来跟四爷我比试一下。”边说便站了起来。陈小四刚一露头,“当”又是一枪,打得他脑瓜子开花,当场死掉。此时薛冬梅和刘小曼迂迴到东面放了两枪。


    这伙土匪一看他们的四哥和另外两个兄弟片刻之间成了死鬼,大为恼火,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子一蹦老高,大声骂到:“我日你祖宗,懂不懂道上的规矩?欺人太甚,打黑枪算个球,是英雄好汉的就出来跟小爷们干一场,别他妈的净当缩头乌龟。”


   “姑奶奶们现在就跟你干一场。”话音刚落“当”的一枪,这小子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草地上,找他四哥去了。原来薛冬梅和刘小曼二人一看不暴露自己,引不走土匪。于是她当机立断露了这一手,此时,她们二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清风寨的这些年,薛冬梅和游击队员们一起训练本领,一起执行任务,飒爽英姿精神焕发、巾帼不让须眉,练就了一手好枪法,眼前解决这四个土匪只用了四颗子弹。这一下她暴露自己后,带着刘小曼跑步向东面的大豆地飞奔而去。


    这伙土匪抬头一看,啊, 真丢人,竟是两个娘们,眨眼间干掉他们四个大男人,可笑极了。这还了得,一旦让大哥知道了,我们能活得成吗。上,谁逮住谁享受,当场开了她们的花苞,想咋搞就咋搞,即使伸腿了也落个风流鬼。于是,剩下的这十几个人一窝蜂似的向她两个包围过来。薛冬梅和刘小曼趴在大豆地上,眼看着土匪们越来越近,她小声说:“小曼,你先把手榴弹投出去,然后向北边的山坡上跑去,快,我来掩护。”刘小曼知道这是命令,心中本不愿自己撤退,但时间不容她争执,随即起身将手榴弹甩了出去。可是,太糟糕了,甩出去的手榴弹是一个臭弹,连烟都没有冒。还有更糟糕的是,小曼的双脚被豆秧子缠住,一个爬叉摔了个嘴啃地。而在同时,薛冬梅又打倒几个,只可惜枪中已经没子弹了,他抓起手榴弹拉开导火索甩向南面包围过来的土匪,顿时轰隆一声,将几个土匪炸的尸体满天飞。薛冬梅心中大喜,二十几个的土匪已剩下七八个了,可当她扭头向北一看,从北面包抄过来的土匪,离她俩只有几步之遥,她不顾一切的趴在小曼的身上。


    这几个土匪中的一个叫到:“妈的,弄了半天是个老娘们,要你何用。”举起手中的枪,“叭”的一枪打中了薛冬梅的后背。眼下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姑娘,这伙人舍不得了,他们一个个扔了手里的家伙,甩掉上衣,准备糟蹋小曼姑娘,此时的刘小曼两眼喷射出仇恨的光芒,敬爱的薛主任为了解救伤员,为了保护自己生死不明,我今天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畜生们来吧,本姑娘今天就是死,也不让你们玷污了我的清白,姑奶奶是妇救会的民兵,宁死也不会让您得逞的。刘小曼冲上前去保住一个,死死地咬住这家伙的胳膊,任你怎么抽打就是不松口,硬是将那块肉咬的只剩下皮在连着,就差没掉下来。


   正当刘小曼被打得不能动弹时,土匪们的身后响起了枪声,袁西林带人从土匪的背后袭击了上来,那三把二十响的大肚匣子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原打算糟蹋小曼姑娘的家伙们,不但甩掉了手中的枪弹,并且上身的衣服全脱光了,没了反抗能力,没费吹灰之力将剩下的这几个全部报销。袁西林背起薛冬梅飞一样的向救护队所在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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