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抉择
文/银河水
月圆之夜，合欢树下，一对恋人并肩坐在树影下的连椅上。树影婆娑之中，偶尔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一直没结婚呢？”一个女声柔柔地说。
“我有什么好条件？”男声很平静地说：“倒是你，这么漂亮，还这么聪明，比我强几百倍，不也等到现在么？”
“你就会说好听，哄人家开心。”女声轻笑了一下，说：“每次问你正事的时候，你都不老老实实回答。”
“哪有啊？”男声说：“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
“当然相信你了，不然也不答应嫁给你啊。”女声静了一会儿，说：“只是没听过你以前的风流史，嘻嘻，怕我吃醋吧！”
“怎么会呢？”男人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何必再提呢？”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女声说：“难怪你从来没问过我的往事呢。”
男声说：“你想告诉我的，不用问也会告诉我了。不想告诉我的，我问了又能如何？不想说实话的话，或者违心撒谎，或者把实话说出来大家都难过，何必呢？”
“唉，你真好。”女声说：“其实很多事，有时想起来，真的像梦中的故事一样。”
“是么？那讲一个给我听吧。”男声说。
“好啊，给你讲一个。”
“讲你自己么？”
“你猜吧！”女声说：“讲述的是一对恋人，因为很多原因，他们不能结合，决定一起出走。”
“私奔啊！”男声笑着说。
“再打岔，我就不说了。”
“好好，不打岔，你说吧。” 男声不做声了。
女声继续说：“到了约好的那天，天不亮就一直下雨，还不时电闪雷鸣的，很吓人。女孩妈妈好像察觉了什么，一直盯着女孩，就连女孩去厕所，妈妈也站在门口盯着。”
“眼看快到约定时间了，女孩从自己卧室里跳窗逃出去，连雨伞都没有拿，一头闯进茫茫大雨中。”
“到了约好的地点，男孩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在那里等着她。泥泞的大树底下，只留下一片杂乱的脚印。”
“女孩哭了：说好不见不散，这么点风雨都经受不起，以后怎么一起生活呢？……”
“女孩在树下哭呀哭呀……直到一声炸雷在头顶爆响，才把她惊醒……”
“她伤心地哭着往回走，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她好友那里哭诉了一夜……”
“第二天，女孩从朋友家里往回走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再难过了，经过一夜伤心和好友的开导，女孩想开了：这样不负责的男孩，幸亏没跟他走……”
“女孩回到家，妈妈说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村头大树下，昨天打雷劈死一个人……就是成天缠着你的那个孩子……昨天他还来过……我才发现你竟敢跳窗出去玩儿……气得我把他骂走了……”
“唉，早知这样，我就留他多呆一会儿了……可怜的孩子，树枝都劈焦了……”
女声冷冷的好像从嘴里往外吐冰渣子……
“你哭了？”男声惊讶的说：“是你吧？”
女声幽幽地说：“他是因我而死的。”
“别傻了。”男声说：“怎么能怨你呢！最多是有缘无份，是他福薄命浅。”
“别这样说他，好吗？”女声哽咽。
“……”男声沉默片刻，哑然说：“你还想他吗？”
“嗯。”女声说：“所有人都不能忍受我想他，你呢？”
“我不在意。”男声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怎么会怪你呢？世上的人谁没有难心事呢？这样的故事我也听过很多，讲个给你听么？”
女声轻轻地应了一声，男声说：“那也是一对恋人，只是比你说的这对恋人幸福很多，他们一帆风顺地订了婚，甜蜜的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游。”
“在一个高大的假山下，看见一扇打开的小铁门，男孩好奇地想进去看看。女孩说算了吧，再有什么危险。”
“可是女孩看着男孩不甘心的样子，还是顺从了男孩，跟着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废旧的防空洞，很高很大，往里越走越黑，越走越冷，黑黝黝地走了不知走了多远，女孩实在害怕了，说回去吧，别再出不去……”
“两人回到进来的地方，门关上了。两人喊呀，叫呀，砸门呀，又有什么用呢”？
“直到两人精疲力竭，瘫软了身子坐在地上倚着门。男孩安慰女孩也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明天自有人来开门，咱有点心，三天两天饿不死的。”
“女孩说我害怕。男孩把女孩搂到怀里，说别怕，没事的，有我在呢。”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人醒了，吃点东西，又开始砸门，一直砸到精疲力竭，一直叫到昏昏睡去……”
“再醒来……还是没人来开门，两人意识到了危险……”
“男孩有些绝望，难过地对女孩说，对不起，都怪我。”
“女孩轻轻地叹口气，傻瓜，说那有啥用，以后可要听我的话吧……两人依偎着沉睡过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男孩向女孩要东西吃的时候，女孩说，就这点点心，还不知啥时候能开门，得省着点吃。你饭量大，咱们分开吃吧！”
“男孩心碎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老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他心中的难过远远超过饥饿的难受，默默地看着女孩把点心分成两份。女孩递给男孩的那份时，男孩明显感到自己这份比女孩那份小得多，男孩爱怜地看了看女孩，什么也没说……”
“那个铁门半个月开一次。管理员打开门的时候，冲出来一个疯子……”
“啊！”女声一惊。
“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人总是铁石心肠，讲述这样的故事还是那么平静。
“女孩吧？” 女人幽幽地说。
男人一怔：“你怎么知道？”
女人轻叹一声：“都说女人比男人抗饥饿，何况女孩食物还比男孩多……”
“唉！我也这样想的。”男人冷冷地说：“只可惜，出来的是男孩。”
“男孩？！”女人更加惊讶。
“是。”男人的声音也开始结冰：“其实，女孩一直没吃东西。”
“女孩分开食物之后，一直没有再和男孩说话。男孩伤心欲碎，也没心情再搭理女孩。”
“直到男孩发现女孩晕倒之时，女孩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男孩给她掐人中，给她撕耳朵，给她人工呼吸，终于等到女孩最后的一句话。”
“女孩说：都说女人比男人耐饥饿……我不想让你先走……我能熬过去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女孩死的时候，食物紧紧地抱在怀里……”
女人啜泣了，男人泪流满面……
女人轻轻地把脑袋贴进男人怀里，幽幽地说：“男孩，是你吗？”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女人说：“就像你刚才安慰我一样，这就是命……”
“还没有结束呢。”男人说。
女孩呓语着：“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傻瓜。”
“有。”男人说：“那个开门的管理员，看见冲出来一个疯子，当时吓懵了。等他清醒过来，男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管理员进门一看，几乎被眼前一幕吓晕了——一具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女尸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女人尖叫一声从男人的怀里坐了起来，惊恐地望着月影下的男人。
男人的脸，裸露在皎洁的月光下，苍白的闪着寒光，苍白的像一张薄纸，冷静的像一块石雕。
“可怕吧？可恨吧？可憎吧？”男人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猛然间大声吼道说：“那点点心怎么能维持半个月呢？哈哈，哈哈……”
男人狼嚎一样大笑起来，惊得合欢树上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扑棱棱”地腾空而去……
随着小鸟的消失，男人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站起身，看看呆若木鸡的女人，说：“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再见。”
男人脚步踉跄地向远处走去……
女人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忘记了时间的流失……
良久良久……女人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男人走去的方向，望着洒满月光的银色小路……艰难地迈出一小步，结结实实地踩在地面上，微微迟疑了一下，终于勇敢地迈开大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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