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海听到了。一种人,或一般人本能地自己发出的紧张,就使他感到了一种面临死亡和危险的压力,就心都抖起来。终于有鬼子了。连身边的廖平也脸上红起来。这时,有些战士就赶快跑到了院中间,这个时候,王排长已经走出陈旧的院大门外去了。他还要到村边地坝上,连长已经和战士们到那里集合去了。
邢班长听到了,马上就把他含在带有一股重的烟气的嘴里的短烟斗拿出来在他左手里一抖,就把烟杆里的火倒掉,就放进他腰间紧系在宽皮带下的军衣包里。立刻喊道:
“同志们,走,到村边操场集合,快!”他在喊时,没有自己先跑出院子去,让战士先走。然后,他看到廖平和曹玉海跑了过来,觉得曹玉海今天是头次就遇到打仗,对他俩说,主要是对曹玉海。
“曹玉海,马上就要打鬼子了,这次,你可以为你的爷爷报仇了。” 然后邢班长在说时,就示意他俩跟着他往院子外跑。
“我终于等到了。”曹玉海说。
“到时,你可以打死更多的鬼子,为更多的中国穷苦人报仇。”耿直而爽快的邢班长边跑边侧过他黄里发红的方长脸说。
“班长,我一定会的。”
“那就快点,和我们一连的战士都到村边了。” 然后,邢班长又说:“等会儿打起来了,你跟着我。”他想尽量和尽力保护第一次上战场的新战士曹玉海等。 他们三个就往村边跑去……
曹玉海跟着前面的战士,往一片干枯的泛着土黄色的起伏的山壁下的路匆匆地跑着。他知道:自己今天终于要打真正的仗了。可以打鬼子了,心里也急迫。而他也意识到是自己第一次参加一场战斗。心里还是抖,他越往上,身子就抖。跑在他后面的廖平心里也抖。他已经和战士们打过三次仗了,这是第四次,他想道:前三次都过来了,都没有死,这次,自己肯定会被打死了呢,想到这里,跑了几步,他觉得还是要把事情往坏处想:肯定是要被打死。哎!想到这里:他脸上一下发烫起来。
…他们跑到了一处荒凉的山边,不高,就看到了远处:有近鬼子大约三百人。
八路军连长陈飞立刻向靠山地边的一个土石上较急地几步跑到石头上,他立刻转过脸来;曹玉海和廖平看到前面的战士都忽然站住,就也站住。接着,听到陈连长一喊:
“同志们,上土坎埋伏起来!快!” 他刚一喊过,在他身下边的战士们,立刻就朝土灰色的矮低的土坎上赶快跑上去。
然后,在他俩身边的战士们也跟着往上跑,当然是要赶在鬼子从这一山地前面的大沟下上来之前,马上埋伏好。
“快走,曹玉海。”邢班长说了一声,就伸出手拉着曹玉海的左胳臂,也随便喊了一声:“廖平,快走!”好像在拉两个他的兄弟似的……
这时还有八路军一个连,和他们一起埋伏在低矮的一横过来的土黄色坡坎上,下面就是过去的山道,非常的宽。鬼子会从他们前边走过,八路军连长陈飞和一排长王振忠伏倒在坎的正方向,再过来,就是和战士们伏在一起的廖平和曹玉海。
曹玉海和战士们就这样的伏在土坎上。第一次打仗的他,在听说有鬼子后,就一下紧张;在路途中,时间长了,就心里稍微好点,现在趴在上面,他意识到:过一会儿,就要打仗,是日本鬼子。就想到他的爷爷是被进村的鬼子杀死就愤恨。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心没有刚开始那样紧张了,他还觉得:自己还希望日本鬼子快点来,这样,他好打死一个、两个为自己爷爷报仇。他觉得:他要打,不管是几个,要打死更多的鬼子。他想道:咱们排长、班长说了,多打死鬼子,为那些被鬼子杀死的同胞也报仇。
廖平看到曹玉海跟大家一样端着步枪,非常的认真,好像一看到鬼子来,就马上开枪的神情,也没有看到他在连队的院子里那样的神情和紧张,就觉得挺奇怪的。就问:
“曹玉海?”
这时,可能是鬼子有恃无恐,多一会没有看到从前面的一处土黄色的山壁走来。
八路军战士就只好等。
曹玉海听到了廖平问自己,就把脸侧过来。
“什么呀?”
“你不害怕吗?”
“原先有。想到鬼子杀死了我的爷爷,就没有怕了。”
“我先看见你都紧张,这下好了。”
“我也搞不清。我刚才在想,见了鬼子就打。”
“你还挺能适应的。”
“我也不知道。”
“今天是两个连,两百多个人打鬼子。”
身边的一个同班战士转过来脸说,意思是没有什么可拍的。
他的话一过,两个战士心里就踏实了。至少人多,就能胆子又大又壮。
“鬼子来了。”有战士如咕噜一句说,也没有看见大家一下就紧张,看来人多,就是好,什么都不怕。
“不要说话了。”在他两个东侧过去些的邢班长立刻说,主要是不能让这样的声音,在非常静静的土坎上,传到在走来过的日本鬼子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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