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小说 老潘的暮年爱情

小说 老潘的暮年爱情      作 者：浮萍             老潘，其实我们村里人都是叫他“潘三儿”。顾名思义，其人姓潘，排行老三。只是现在他已是九十三的高龄了，再叫“潘三儿”心里总是对老者的大不敬啦！想起老潘还是有二十年的光景了，那时我们上下学，总是看到马路两旁的地坳里，个子不高但腿脚灵快的老潘赶着羊群边跑边吆喝。 再见老潘，皱纹如期而至地布满他黝黑的脸，背也驼了，没有改变的还是那弯弯的，时常带着笑意的一双小眼睛，永远透着岁月掩盖不了的精神头儿！因求学、工作、嫁人，我很少回老家。老潘已认不得我了，我只有礼貌性的搭讪几句就去了弟弟家。 在和姊妹们闲谈时了解到，原来老潘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只是初期，在外人眼里，不怎么接触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在他的孩子们眼里，老潘一切都非同寻常······。 老潘养了六七十年的羊。跟着羊不知跑了多远的路，靠着羊的繁衍养活了几代人，现如今是五世同堂，要不是过年时老伴儿病倒后卧床不起，他们老两口儿一个赶羊满地跑，一个在家做饭洗衣，满是悠闲自得的老寿星呢！不得已，孩子们劝他卖掉了羊，在家多陪陪老伴儿唠嗑儿。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一日，儿子探望老娘，发现老潘正在拽着老伴儿的腿从床上往下拉！老伴儿本来病恹恹的，说话没劲儿，现在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问及老潘，他还着急地说老伴儿太懒了，不下来做饭，也不出去活动活动。弄得儿子哭笑不得，也渐渐观察到老潘的言行变化，知道他得了老年痴呆。于是儿女们就轮流照顾着老潘老两口儿。     老潘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越来越让人不可思议，尤其是对老伴儿的那种关爱。     老潘除了儿子、女儿，任何人都不能和老伴儿单独在一起。又一次，他看到儿媳妇给老伴儿穿衣服，就疾步过去，把儿媳妇扒拉一边，指着儿媳妇告诉一旁的儿子说，这人会把你嫂子掐死的！让儿媳妇心里好长时间不舒服。老潘自此和四个儿子称兄道弟，并且老李、老王地叫，从来不叫老潘。孩子们解释也无济于事，索性就由他了。老潘勤俭，以前放羊时捡的木柴和废品堆了快一屋子了。孩子们谁要说卖了废品，他就发火，急了背起被褥就要去地里睡觉，可出了门口就折回来了，自言自语道：家里还有老伴儿呢！     老伴爱吃油条，老潘就隔三差五步行去六七里地远的镇子上买（他从小不会骑自行车）。孩子们要去他不让。他买油条不多不少，就两根！说：够孩儿娘吃了就行。要说他没钱，谁也不会信！养了这么多年的羊，别说儿子，就是孙子、孙女不管考学还是结婚，都是一千元！所以老潘常常在村里自豪地说，我的八个孙子都是大学生！在老伴儿病倒后，孩子们无意在老潘老两口儿的衣柜里发现了三万元现金！据说，老潘还有两万元的存折，孩子们怕万一老两口儿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就要看看存折，老潘谁也不让看，说：以后你老娘好了，我们俩还买好多东西呢！可是，他以前根本舍不得花钱呀！     还有一次，女儿喂饱了老伴儿就去邻居家借东西，回到屋里吓了一跳：老潘正在一手端碗，一手用筷子往躺在床上的老伴儿嘴里喂剩下的面条儿！女儿赶紧把父亲拉到一边，拿了毛巾去擦 母亲脖子里成堆的面条儿。问母亲，老伴儿说，你爹要喂我，我说吃饱了，他不信就一个劲儿往我嘴里塞，我只有绷着嘴让他倒吧，面条就流到脖子里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人看到没有牙的老潘嚼了饼干，吐出来，又喂给和他同龄，又  同样没有牙的老伴儿！说的人说，看着恶心死了！可是老两口儿，一个嚼得认认真真，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老潘痴呆了，糊涂了。可他的爱却 越来越清晰！快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老潘，因种种原因，或许从来没有这样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用这些方式去关爱过老伴儿！     我心动：是不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糊涂的爱才是赤裸裸的，才是真心的？     喜欢、感动于老潘的纯美暮年爱情！            新长城网欢迎你 http://www.xcc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