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就行你们年轻人又搂又抱,我们老年人就得干靠啊”?这是赵本山小品《相亲》中的一句经典台词。这句话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今社会老年人再婚的现实状况。田承友老师的小说《寻找爱情》,正是以当今社会发展的进步、物质条件的富足、生活条件的提高为切入点,深入细腻地剖析了年过半百的男主人公张学,在再婚的道路上为寻找爱情所经历的困苦风波。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张学,是一名因病“停薪留职”闲赋在家的教师。因平时不太注重个人的言行,被传言婚内出轨。虽然妻子在气头上与他离了婚,但是并没有离开这个家。不过,丈夫出轨的传言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也成了她们夫妻间频繁争吵的一个话题。最终,妻子李艳娥还是选择了带着女儿离家出走。妻子的离去给了张学沉重的打击,他决定快速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以此向妻子证明自己的本事,于是和村里的一个离异的年轻女子南霞搞在了一起。而这个南霞只是看中他优越的物质条件,和他发生一夜情也是她精心设计的。不想,南霞的离了婚的丈夫三木知道了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辞掉工作返回家来,使用武力手段阻止这场老少恋情。在经历了这场短暂的恋情后,张学似乎清醒了很多,他不得不认真审视老年人该如何去对待爱情了。再婚是社会关注的一个敏感的话题,尤其是老年人再婚。这篇小说以一个普通的、贫民化的故事揭露了老年人再婚中存在的一些个性的问题,结尾留下伏笔,意味深长,耐人思考。佳作堪赞,倾情推荐共赏!【编辑:盘古斩】【新长城编辑部精品推荐161225第3118号】
寻 找 爱 情
文/田承友
张学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进入人生下半区倒计时的年龄段,竟然会梅开二度。桃花运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汹涌而来,疯狂地冲刷着他心头那片寂寞干涸的海滩。
三年前,离婚十二年但始终没有离家的妻子李艳娥,再也忍受不了他那古怪的性格和专横跋扈的脾气,在和他做了最后一次谈判后,就毅然地离开了和这个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男人合力打拼建起来的这个家。
那天晚上,张学破例喝了两杯白酒,红着眼睛对李艳娥说:“你走吧,我不拦你,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真的没有出轨。我也不是小看你,离开我,就你现在这人老珠黄的样子,要想再找也只能找七老八十的。而我,有房、有车、有工资、有股份,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的事情。你信不信?”
李艳娥不服气,讥讽道:“这我信,你有这个能耐。可是,我找七老八十的,人家养着我,宠着我,惯着我。你找年轻漂亮的,你得花钱养着人家,人家可不会惯着你,依着你。”
张学“嘿嘿”一笑,说:“我有钱,我就找年轻的,就找能得瑟会臭美的,我就是让你看看我张学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艳娥离家后不久,张学就有了目标。他看上的是村子里一个叫南霞的离异女人。这个女人的长相比李艳娥要标致一些,在村子里开了一家小卖部。张学之所以把目光瞄上了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年轻,而且在不多机遇的接触中,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貌似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当然了,这么急于寻找爱情还有一个显要的目的,就是想早一点儿让李艳娥看看,没了她,自己照样活的自由自在,并且活得更潇洒、更滋润。
张学有一辆私家车,平时经常出入镇里和县里。女人嘛,过日子都是会精打细算的,有一次张学在南霞家小卖部打麻将,南霞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张学说:“大哥,再去县城的时候跟霞妹打声招呼呗,赶上有订的货麻烦帮我捎回来,省下的车脚钱不如我请你喝酒。”
于是,张学再去城里办事,都会特意开着车从南霞家的小卖部前面绕过去。到了小卖部门口,他摇下车窗,会甜甜地喊上一句:“南霞妹子,我要去县城,有订好的货要捎回来吗?”
一来二去的,一个孤男一个寡女,在频繁的接触中,言语、表情、肢体以及内心里的活动就都蓦然地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南霞,每次目送张学送来货物离去的背影,心底都会莫名其妙地泛起丝丝的涟漪。这个男人,虽然精神上看似有点儿问题,形貌也猥琐了一些,但心眼儿还是不坏的。况且人家有工资,有产业,还有房有车有地,方圆十里八村年过半百的男人那一个能与之相比。这样想着,脑子里就会恍恍惚惚地产生一种幻觉。那幻觉飘飘悠悠昏昏然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搅乱了她的思绪,让她浮想联翩彻夜难眠。
终于,在张学的一次醉酒后,那种幻觉在南霞自编自导的一出大戏中活灵活现地真实上演了。
那是一个大雪天,张学去县里办事,返村时顺便给南霞捎回来两塑料袋子的货物。卸下货物时天已经黑了,南霞说:“大哥,这么冷的天你还得回去自己弄饭吃,太辛苦了。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晚饭就在这儿吃吧。我简单炒两个菜,陪你喝两杯,暖暖身子。”
南霞的几句话很是诚恳,已经让张学感觉从头顶到脚下都是暖暖的了。张学迟疑了一下,说:“好吧,那多谢霞妹子了。我也不客气了,今天这顿饭就在这里吃了。”
南霞是一个手脚利索的女子,没多长时间就把两盘飘着香气的炒菜和一瓶小烧白酒摆到了卧室里的地桌上。
“大哥,其实我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南霞倒满一杯白酒放到张学的面前,同时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大哥,我敬你一杯。”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暖人心窝的话语了,尘封在心底的那些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琐事莫名其妙地翻滚起来,张学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眼角有点儿湿润,长叹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己随便的一句关切的话语竟然触动了张学伤感的神经,想到自己也是离了婚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南霞也不免感觉到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她也端起杯,一扬脖把半杯白酒倒进了肚里。然后就开始不停地给张学夹菜,一边夹菜一边大哥大哥温暖地叫着。很快,一瓶白酒就下去了一大半。
南霞夹了一块猪头肉,把筷子举到张学的嘴边,温柔地说:“大哥,吃肉吧,这是你今天给我捎回来的,新鲜的猪头肉。”
此时,在酒精与荷尔蒙的双重刺激下,张学只觉得浑身发热,每一根血管都膨胀得快要爆裂了似的。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眼神有些迷离,那块肥肉像一只钓饵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他张大嘴巴去够,可是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被南霞控制在了她那双娇柔粉嫩的猫爪之中。他踉跄地站起身,伸手去抓南霞握着筷子的手,南霞却娇滴滴地跑开了。南霞嬉笑着围着桌子转圈地跑,张学扶着桌子在后面趔趔趄趄地追。刚才还是猫戏老鼠,此时现场的局面突然间就变成老鼠捉猫了。这显然是一只正在叫春的母猫,她“喵喵”地叫着左躲右闪,不停地回过头来放出那种迷离的勾人魂魄的目光。而在她身后狂追不舍的是一只喝醉了酒,正壮着胆子抓猫的老鼠。噼里啪啦地,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玩起了猫躲老鼠老鼠捉猫的游戏。最终还是老鼠占了上风,在他把那只饥渴难耐的母猫扑倒并裹在身下的同时,顺势按掉了墙壁上白瓷灯管的电源开关。卧室里顿时一片漆黑,瞬间,喘息声、呻吟声弥漫了整个房间。
雪下得好大啊,飘飘扬扬整整下了一夜。当张学睁开那双迷蒙的醉眼时,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八点了。他走出房门,看见南霞正在院子里扫雪,就轻轻地走了过去,从后面一下就搂住了她的腰肢。南霞被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扭动着身子从张学的双臂中挣脱出来,嗔怪地说:“别这样,小心被邻居们看见。”
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有心人的监视之下了。就在昨天晚上,张学把车停在南霞家的门口往小卖部里搬运货物时,对面邻居孙大嘴就用一双贼眼瞄上他们两个了。
孙大嘴是南霞丈夫三木的表姐,这是一个爱传闲话爱搬弄是非的女人。自从表弟三木和南霞离婚远去南方打工后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了对南霞漫长的监视活动。三木是因为婚内出轨被南霞给扫地出门的,因了这件事不但三木在南霞面前抬不起头,就连自己这个做表姐的脸上都挂不住光。孙大嘴就想,你一个离婚三年,正值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不信你会过得那么清白。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地监视她的日常活动,就不信抓不住她不安分的把柄。只要是抓住了这个女人不检点的证据,也算是给表弟挽回了一点儿颜面,自己这个做表姐的也可以在她面前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做人了。所以,当她看到张学的车停在了南霞家的门口,并且透过窗帘看到了两个人在一起吃饭,又围着桌子女跑男追的场景时,她就在心里断定,这里边一定会有故事发生。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为了抓住南霞出轨的证据,孙大嘴可是下足了功夫。当天夜里她穿着衬衣衬裤跑出屋外三次,看到张学的车一直停在南霞家的门口,她放心了。她想,一个干柴一个烈火,两个人怎么可能不燃烧在一起。今儿一早她就迫不及待起来了,拿着手机透过院墙上的花砖缺口对准了南霞家的庭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南霞和张学超越男女间亲密底线的那些暧昧的举动都被她一幕幕地记录了下来。
几乎是在一日之内,全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了张学和南霞搞在了一起的丑事。孙大嘴也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重大新闻打电话告诉了表弟三木。而且,还把自己拍摄的几段两个人在一起搂抱的不雅视频一并发了过去。
很快三木就从南方赶了回来。这是一个脾气暴躁遇事爱冲动的男人,虽然和南霞离婚了,但是他觉得这只是暂时分开,迟早他们还是要复婚的。当听表姐说,南霞竟然背着自己和张学搞在了一起时,他的心就像被人给生生地揪下来了一样。他无心做工了,强忍着挨到月底结算了工资,就辞去了工作心急如焚地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你个臭不要脸的女人,竟敢背着我在家里偷汉子。”三木指着南霞的鼻子厉声质问,“要搞搞一个像样的也行啊,居然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半大老头子弄在了一起。”
南霞怒目圆睁,反驳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权利对我指手画脚。找不找男人,找什么样的男人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管我的私事。”
“我是没有权利对你找什么样的男人指手画脚,但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权利让我的儿子选择找一个什么样的后爹。”三木瞪着眼睛盯着南霞说,“那个姓张的老男人脑子有问题,我不可能让这样的人当我儿子的后爹。”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南霞把三木推出了门外,说道:“自己出轨去找小三,还舔着脸回来教训别人。”
三木站在门外,挥拳擂着房门,吼道:“我不会让你得逞,打也给你打黄了。就算我得不到,我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老不要脸的精神病。”
自从在南霞家里过了一夜后,张学就索性住在了那里。因为孙大嘴已经把他和南霞的事搞的是满城风雨了,既然这样了莫不如就公开算了。南霞也是这么想的,她认为张学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了很多,但人家的经济实力对自己的后半生是有保障的。而特别让她踏实的是,张学私下里跟自己承诺,目前儿子上学的费用以及将来成家的费用他可以全部负责。
南霞开始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地坐在张学的车里,在村子的大街小巷游荡穿行。那意思无非是要告诉全村的男女老幼,她和张学之间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不是像孙大嘴宣扬的那样污秽丑陋。而为了教训一下这个爱管闲事的女人,每次车子在经过她家的门口时,南霞都会把车窗提前摇下半截,狠狠地朝外面啐上两口吐沫。
孙大嘴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看到南霞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样子,她的肺都要气炸了。尤其是南霞坐在车里朝她一口一口地啐吐沫,让他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她站在门口蹦着高对着南霞家大声吼叫:“不要脸的骚货,看你还能得瑟几天。实话告诉你,这个月底三木就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南霞深知三木的火爆脾气,也相信孙大嘴说的话是真的。他让张学回自己的家里躲几天,并叮嘱他,一旦三木去骚扰他,千万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能躲就躲。因为他们之间无论是年龄还是体能都相差的太过悬殊,万一交手,吃亏的一定是张学。
三木在南霞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就回到了表姐家坐在炕上生闷气。孙大嘴说:“瞅你那个窝囊样,爹妈白给你那一身好力气了。那个张学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整天价不是拉着这家老娘们就是拉着那家小媳妇的往镇里跑往县城跑的。不是因为这个,他老婆李艳娥能跟他离婚么。还有你家那个南霞,也不是一个好鸟,还不是盯上了人家的钱袋子。”
“那能有啥法子,我们都离婚了。”三木怒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事还用表姐教你不成。”孙大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去教训一下那个老不要脸的,让他的脑袋瓜子灵光一点儿,别老牛吃嫩草尽想美事。”
教训人那可是三木的强项,在村里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哪一个不惧怕自己三分。可是这个张学,毕竟是自己小学时的老师,当了自己六年的班主任,那种根植于心底的学生对老师的敬畏还是让他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有些恐慌和胆怯。他说:“姐,他可是我的老师啊!我这心里总是有点儿……”
“三木啊三木,你让表姐我说你什么好啊。”孙大嘴气得直跺脚,伸手就给了三木一巴掌,“师徒如父子,当父亲的都把儿子的媳妇给睡了,他咋没顾忌那么多呢?还为人师表呢,一天天开个破车耀武扬威的,给谁看呢!就该教训教训他,戳戳他的锐气。”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也许爆发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出路。两天后,三木手拎一把菜刀闯进了张学的家里。
张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三木一脸杀气手拎菜刀站在门口,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马上想到了南霞叮嘱他的那句话: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你不是他的对手,能躲就躲。
“张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我敬重你。可是你睡了我老婆,我手里的这把菜刀可不答应。”三木把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颠了颠,瞪着眼睛看着张学,“请你告诉我,这件事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张学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靠拢,他想伺机抽个冷子逃出去。
“想溜啊?”三木一把揪住了张学的衣领,喝道:“离开南霞,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三木,你还反了天了。靠墙边立正站着去!”张学厉声吼道。这是三木上学的时候张学惩罚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三木楞了一下,恐惧地看着张学,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趁着这个机会,张学推开屋门疯了似的跑了出去,一边狂奔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杀人啦,三木要杀人啦。!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张学一路叫喊一路狂奔,直接向村委会办公室的方向跑去。村委会办公室里,领导班子成员正在开会。看到张学气喘吁吁面如死灰地闯了进来,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村长常福迎了上去,惊讶地说:“张老师,你这是咋啦,头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
“啊,流血了?”张学一脸迷茫,伸手在脖颈上抹了一把,手心里满是鲜红的血浆。“啊”!只见他惊恐地惨叫了一声,两眼往上一翻,“扑通”一下仰面朝天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三木也怒气冲天手拎菜刀闯了进来。一看这架势,屋里的人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村长常福一把就将三木手中的菜刀给夺了下来,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刀杀人,你不想活啦?”
随后,村长常福立刻吩咐治保主任拨打了110和120。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辆车呼啸着开进村里停在了村委会办公室的门口。这时,路边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在村民疑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下,张学被抬到了救护车上,三木被两个民警架进了警车里。
故事写到这里,我们要重点来了解一下张学其人其事。
张学,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生人。高中毕业即被村里的小学招聘为民办教师。后通过民办内招考试转为国家干部编制。八十年代中期,与同村妙龄女子李艳娥自由恋爱结婚。婚后生育一子一女,夫妻和睦家庭幸福。两个人离婚是在女儿出生的前一年,村里有传言说张学生活作风不检点。妻子李艳娥听说后,没有调查就武断指责,加之张学脾气暴戾性格古怪不善于沟通,两个人在气头上就闹到了法庭离了婚。离婚后,妻子李艳娥并没有离家,反而在一年后与张学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的出生并没有缓解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张学生活不检点的谣传始终像影子一样印在李艳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生活给张学的身心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张学拎着一桶汽油手握打火机爬上了自家的房顶,叫嚷着要和李艳娥同归于尽,后被亲属制服强行送去了精神病院。诊断结果为精神分裂症。
张学向单位请了长假,一边种地一边在家休养,期间夫妻感情仍旧难以契合。慢慢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儿子结婚后留在了山西,继承了煤老板岳父的产业,张学也把多年积攒的二十余万投到儿子的公司入股成了股东。这时,村校几经合并后他的编制被调到了一所偏僻的村级小学,已经丧失了教学能力的他被安排到锅炉房去烧锅炉。后来,他与校方达成协议,每年拿出3500元钱,由校方雇一个锅炉工替代了他的职位。
有了钱,他买了一部私家车。农村妇女都会算计着过日子,张学每次出车,都会有不同年龄的妇女顺路搭乘着同行。这让李艳娥十分反感,本来丈夫在这方面的名声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现在经常和这些个女人搅在一起,不想出事也会出事的。因此事,夫妻之间硝烟再起,越演越烈。最终,对丈夫完全失去信心的李艳娥伤心欲绝,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了。
眼下,张学躺到了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头皮被利器切开了一条口子,缝了九针。他也不知道脑袋上的口子是怎么弄的,但是他一口咬定是三木拿菜刀砍的。而三木在派出所做的笔录中说,那个口子是张学往外跑时被门边翘起来的铁皮边角给刮的。
一周过后,张学脑袋上的伤口拆线了。医生让他办理出院手续,可是他赖在病床上就是不走。他对前来做调解的村长常福说:“那个混小子不是要杀我吗,这回我要送他去坐大牢。”
村长说:“算了吧,都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去派出所撤了诉,让他赔你医药费,再给你点儿补偿赶紧地出院吧。”
“没那么便宜的事,倒反天罡了,学生竟敢打老师。”张学愤愤地说。
村长“哼”了一声,揶揄道:“不要光指责人家,检讨一下自己吧。你这当老师的不是也睡了学生的老婆了吗!”
“那……那……他们是离了婚的,我们是正常的交往。”张学吞吞吐吐地辩解,“法律上那一条规定老年人不能寻找爱情,拥有爱情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这个人就是能拔犟眼子。”村长做出要走的姿势,说:“我会让三木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就高姿态让一步吧。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三木一共赔了张学壹万叁仟元的费用。三千元是医药费,一万元是精神损失费。当时是三木一家三口来的,三木叫了他老师,南霞叫了他大哥,三木和南霞的儿子竟然叫了他爷爷。一时间差了三辈儿,直让张学感到羞愧不已又尴尬难耐。三木的那一声老师叫得是十分艰难,南霞的那一声大哥也失去了以往的温柔,只有孩子的那一声爷爷倒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三木两口子一人一边牵着孩子走出病房的背影,张学顿然清醒了。他知道,他和南霞的关系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跟他常说的一句话:兔子蹦山坡,蹦来蹦去回原窝。老婆给你生儿育女,就是再不济,也得委屈将就着过下去。
张学出院了,没有人陪伴,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坐在自己的车里,他突然想给陪女儿上学的前妻李艳娥打个电话,于是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正是李艳娥。张学说:“闺女这个月的生活费够不够啊,要不要再打过去点儿啊?”
李艳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道:“听说你受伤了,抑郁了,为情所困为爱受伤的吧。是不是伤在头上,痛在心里啊?老少恋蛮刺激的吧?老师竟然睡了学生的老婆,这真是天下……”
不等李艳娥把话说完,张学就厌烦地挂断了电话。他心灰意冷地开着车,在大街上百无聊赖地游荡。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高耸的楼群,心里想,这里应该有我容身的一席之地。等过了春节,一定来这里买一处楼房,到时候在报纸上登一则征婚广告,就不信自己这么优越的条件找不到一个心仪的对象,寻找不到甜蜜的爱情。
(故事还会发生,精彩仍会继续,耐心等待下一个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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