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醉人生
作者:夫酣微醉
九
现在还是回过头来讲我自己的事。
有人说我的叙述有点儿乱,我只能笑一笑不作回答,我的故事是我生活的曾经。我又不是作家,不是写作品,所以我不必为情节而忧虑,我是想到哪里说哪里。就像我现在想到了儿子,我就说我的儿子。
儿子还在上初三,性格和我小时候完全是一个样子。他总是做些让老师膛目结舌的事。老师呢,就会打电话叫我去学校。在老师办公室里儿子总是态度诚恳说我改。我也就笑着对儿子说:“你一定要改掉这坏弊病哦!”儿子说记住了就去了教室。就有老师说我:“难怪你儿子这样,你太随便了。”又有老师说了:“快四十岁生了个幺儿,看都看不饱,哪里还舍得打舍得骂?”我对这些话不便议论。他们毕竟是老师,文化层次比我高,教育人的方法或许特殊。我曾问儿子我在他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家长,儿子的回答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班上和我玩得好的同学都说你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家长。”
不过有一回我还是发了火,在老师的办公室痛打了儿子一顿。
那天天还没亮班主任电话就打过来,语气庄重说:“舒师傅,你赶紧来学校一趟。”我的直接推断是儿子出了状况,我首先考虑的是儿子的身体,但老师说你儿子的身体壮得能打得牛死!这就让我放心了。我便回复老师说只要不危害生命什么事等天亮再说。我是除了父母妻儿的身体让我担心,天塌下来也吓不倒我。
到了老师办公室,儿子毕恭毕敬站在班主任面前。看到儿子的这种神态,我知道他这回的问题肯定不小。果然班主任要儿子自己说,儿子的脸憋得通红,就是说不出话。
班主任说:“我就奇了怪了,他寝室的十二个人,每天上午毫无精神,甚至还有睡觉的。问是怎么回事,都不回答。我便注意了,到底知道了原因,你问问他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我以为儿子翻墙去了网吧,这在他们学校是常有的事。老师说网吧倒是没去。我说或者与同学闹意见了,晚上为事情而嘀咕不休?老师说:“你儿子就这点儿性格好,跟所有的同学都玩得来。”我笑了,心说儿子总不会象我初中时那样晚上去上山偷竹木卖吧。
然而班主任的回答让我立刻懵了:“他们通晚看黄碟!”
我不必纠结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着儿子一声吼:“你给老子跪下!”儿子就跪下了。我竟一时无语。儿子说:“爸,您打我吧!”我就不加思索痛打了儿子一顿。我气没出完,被老师拉住。接着是处理,当然先是检讨,然后是保证。处理完,儿子拍掉身上的灰尘,然后对我说:“爸,我去教室了,你回去路上骑车千万要小心啊!”我的眼泪差点儿要流出来了。心想要是我没有出那场事故,要是妻子不外出打工,儿子也许就不会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心酸。
妻子外出打工那年,儿子刚满九岁。我小时候,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儿子现在对他的母亲印象好象同我小时与我父亲的印象差不多。去年我陪他去他母亲哪里度暑假,他都不愿与他母亲说话,更不要说一起上街了。妻子为此叹息不已。
儿子在我面前远没有我小时候在父亲面前那么规矩。
小时候,父亲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甜蜜的梦。母亲摇醒我,说父亲回来了,说父亲给我买了糖。我就睁开眼,似醒非醒,稀里糊涂地将糖含在嘴里。早晨,我以为是梦,然而嘴里的甘甜清香告诉我这绝非是梦。我就问母亲:“爹呢。”母亲告诉我说你父亲去生产队挣工分去了。我“哦”了一声就跑出去找玩伴玩去了。在玩伴面前我不忘炫耀,张嘴让他们闻闻我口里的清香。而母亲在回答我问话的时候却在流眼泪。当然这些我是没有看到,是阿哥告诉我的。阿哥正端一碗水在母亲床前叫母亲吃药。我母亲有眩晕病,一年有多半时间躺在床上不能动,一动就会呕,一呕床前就会是满地的金黄色呕吐物。那是胆汁。我现在也一样,一呕,非呕出胆汁不可。
小学的时候,父亲是我的偶像,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心想着长大后能象父亲一样当个医生每月拿二十九块五就心满意足了。
上到初中,父亲的形象在我心中大打折扣。到后来我似乎有点瞧不起,但这并不影响到我是他的儿子这个事实。当然现在我非常能理解父亲当年的行为。但理解又怎样呢,我的心里曾经对不起父亲。同样是初中学生,我的女儿却能理她爷爷当年的行为,并且还实施了行动。
女儿一直是我的骄傲,尽管她在大学读了四年本科,花掉我好几万块钱,又找不到满意的工作。
女儿每次去上学都要带几个蛇皮袋子。星期五我去接她,几个蛇皮袋子都装着满满的废品,还都归了类。邻居曾经问我的女儿:“飘,你拣废品不怕丢脸么?”我女儿单名飘。她说:“我不偷、不抢,我不觉得丢脸。”直到初三毕业,我记下的女儿卖废品的钱是四千零二块,这还不包括毕业那天的二百一拾块七角。本来那天她还可以多卖一点钱的。老师宣布三年学业结束,同学就一窝蜂去寝室收拾东西。她们将衣服折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将试卷、课本、书籍丢得满地都是。女儿就去从从容容拣起来。等她塞满了四蛇皮袋子,管理宿舍的阿姨就过来催她赶快将东西搬走,她说她要锁宿舍的门了。我那时还没有到学校,女儿就叫她的班主任田老师帮忙将废书籍抬出宿舍。田老师也是怀化人,和我是同乡。我赶到学校,师生俩人都满头大汗。田老师对我说他教了八年书没有遇到一个象我女儿这么懂事的。
记得我在老师办公室痛打儿子一顿,儿子的班主任也对我说了句她教了十五年的书没有遇到一个调皮超过我儿子的。
就有人说我儿子是被我宠坏的,说我是个正宗的怀化溆浦人,哪里的人至今还重男轻女,尽管我离开了溆浦二十四年,尽管我从来没有看轻女儿,却依然没有人改变对我的看法。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始终认为决定性格的因素有很多。颜水龄曾说一个人从一出生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大半人生。我没见识过不敢肯定。但他有句话说:“刚生下来的人脚手乱蹬乱舞的,将来调皮捣蛋无以复加。如果是静静的任由你摆布的,这人必然文静而又心思慎密。”我很赞同,我的儿女正好印证了他的话。
我出生时是什么状况我不知道,母亲那时己经痛昏了,等她醒来,接生婆已将我收拾妥当。自从听了颜水龄的话,我很想去证实却已经是不可能了,那时接生婆都已死了七年之久。不过在他人嘴里都说我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掺假的成分,至少我比我的阿哥懂事,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阿哥老惹母亲生气,母亲老是要他看看我,学学我。其实我内心认为阿哥的行径虽然不可取,但似乎并没有错。首先是阿哥一到吃饭的时候,总是端起一碗饭去到堂伯父家去吃。堂伯母就会叫他吃菜。晚上阿哥就会在床上说堂伯母家的菜如何如何的美味好吃。堂伯母家的菜油水多,隔三差五还有荤。阿哥的话馋得我口水吞得喉咙咕噜咕噜的响。当然我宁愿吞口水,只要堂伯母家有人喊吃饭,玩得起劲的我马上就会往自己家里跑,脸都不去朝她家灶屋门望。我也想吃好的,但不是我自己的我不会要。
到后来,阿哥有话就不再同我讲了。再后来阿哥就惹母亲发了怒,半夜被吊在房里痛打。
我是被阿哥的嚎叫声吵醒的,看到阿哥的衣服被剥光,双手被绳索绑着,绳索的一端套在房里的竹钉上(那时没有铁钉,用竹片代替)。母亲手里拿着竹枝抽打阿哥。每打一下问一下阿哥下次还做不做案。阿哥嚎叫着不敢了不敢了。桌上微弱的桐油灯光被阿哥的嚎叫震得闪闪欲灭。
我听了很久才明白是阿哥偷了地里的花生惹得母亲发怒的。我家后山生产队每年都种花生。听说队长将花生种在我屋后是有想法的,一是我母亲对子女管教得严,相信我们不会去偷。再说,便是想偷,母亲娘家的成分高,量我们也不敢。虽然每年都发现花生有被偷过的痕迹,却从没怀疑是我阿哥。队里的人一致认为是堂伯父家的儿子。堂伯父是公社党委书记,队长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堂伯父的儿子和我同一年出生,我比他大四个月,他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想当年他为阿哥冤枉背了几年过。
阿哥吃花生都是在深夜,有几次他剥花生壳被我听到,我问是什么声音。阿哥说是老鼠,我就以为是老鼠。阿哥将花生壳藏在床铺草里(当年我家穷,薄棉被稀烂为暖和将篾垫下铺厚厚一层稻草),终于被母亲搜到。
阿哥被打不过。哭着对母亲说:“妈,我饿啊……”母亲扬着的竹枝缓缓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她一下子抱着阿哥的头痛哭。我也蒙在被子里哭。
阿哥似乎欠记性,我分明听到他对母亲说再不敢偷窃了。才过二个多月他又一次手痒,不过这回不是偷花生而是钱。不过这回他没有上回那么幸运,他遇到的是父亲。一向温和的父亲一棒槌敲断了他的腿。
父亲是黔阳卫校毕业的,都工作了好几年,同学之间还来往。我家住茸溪,属大山深处。山上的野果很多,冬天有板栗有猕猴桃。猕猴桃还只有七层熟,我们就爬上树摘回来。当时吃起来又酸又涩,是不吃的。我们将米糠撒在房间一角,将猕猴桃倒在米糠上,上面再盖上稻草。半个月后,猕猴桃就熟透了。吃起来又软又甜。
父亲的同学都知道我家有野果,他们来我家都带着或者儿子或女儿。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儿女来吃野果的。我父亲也去他们家,却从不带我们。当然,我家姊妹太多,不知带哪个合适,总不能一同带去吧。
那一日,先天晚上落了一场大雪,外面一片白。太阳一出,雪特别刺眼。阿哥就和父亲同学的儿子去屋外玩去了。我则在饭桌旁听父亲和他的同学说话。父亲的同学说他吃了饭就回去,父亲说等雪化了再走。同学说怕误了上班。父亲就要同学将儿子留在这里玩几天。那同学说他儿子调皮,是个惹祸精,要一同带回去。正说着他儿子就哭着进屋,说他的钱不见了。
母亲就叫我去喊阿哥回来。我估计母亲也怀疑是阿哥所为。阿哥回来听了神色坦然地将衣袋裤蔸翻个底朝天,还将帽子拿下放在桌上:“我没拿,你们翻,你们看。”
同学倒是没有怀疑,他说一定是他儿子疯玩的时候弄丢了。父亲也怀疑是孩子自己弄丢的。父亲的同学回家,父亲送了一程。
父亲回来在门口听到母亲斥责阿哥。原来钱真是阿哥偷的,他将钱塞进帽子的夹层里。母亲收拾桌子的时候一抓帽子手刚好触到了钱。父亲听了脸一下铁青,顺手拿起身边的棒槌朝阿哥的脚上横扫过去。阿哥当即倒地嚎叫,脚却不敢动弹。
阿哥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等到再能走路的时候,他就进了初中。记得那时是春季招生。
昨天,我无意中在好友空间点出一个空间什么都设置权限的人,查看资料,什么都是空白。出于好奇,我想申请加一下,哪料到一句回复竟让我哑口无言:“对不起,我只加有才能的诗歌绘画者为友!”
我觉得自己够修养的了,但我无法理解这个人所谓的才能是指什么。我知道诗歌绘画者的确有才能,我也知道我的知识极不丰富,但我想世间毕竟还有比诗歌绘画者更有才能的人。
不过这人的言语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世间的人内心各存一种处世的哲学。你不理解的偏偏是他所认可的。也似乎就是从这个人的言语中我突然发现了阿哥的处世哲学。这让我突然感到悲哀:我白活了大半个世纪!
阿哥进初中不愿去父亲的单位住,父亲去学校他也总回避不见,回到屋里也不愿和我们多说话,整天里拧着眉,一副深思的样子。我渐渐认为他酷。我想学,但我学不来。我遇事不吐不快。
阿哥自挨一棒槌就开始与父亲唱反调,这让父亲很失面子。当然这是我的看法,父亲对面子倒是不怎么看重。父亲在母亲面前总是自责自己当时下手太重。我却不敢苟同阿哥的行为,认为父亲没有错。到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
阿哥混到初中毕业在学校就再混不下去了,他便跑到舅公家里,要舅公安排他到大队做个赤脚医生。舅公怀疑他的文化。阿哥在舅公面前倒是不瞒观点:“只看个头痛脑热混工分。”父亲却坚决反对:“拿人家的生命去混工分万万不可以!”阿哥又去公社找堂伯父,我不清楚他对堂伯父说了什么,我只知道他如愿以偿当了赤脚医生。
阿哥也到修深子湖水库,现在人一说到六喜的死都将责任归于历史。父亲认为阿哥脱不了干系。再问,父亲就摇头,不愿说。后来我从别处打听到阿哥是赤脚医生,六喜可以找阿哥打病假证明,但阿哥给证明的都是些烟酒朋友。六喜不抽烟不喝酒和阿哥玩不到一块,病假证明自然没有。从深子湖一回来,阿哥就不再是赤脚医生,他去了五·七加工厂学木工,那年阿哥十九岁。
至于他突然不做医生去学木工,原因谁也不清楚。当然除了他自己和堂伯父。
父亲就开始考虑阿哥的亲事。父亲首先和他最好的朋友打商量:“你女儿十八了,我俩家订门亲?”朋友是爽快人:“好啊,只要孩子愿意。”父亲朋友的女儿长得非常秀气好看,我对她极有好感。我想阿哥能讨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做妻子肯定非常满意。
阿哥果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但上门宴上阿哥的一句话就将这门亲事吹了。我当时为阿哥当脚力,在场。阿哥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阿哥还在学校混日子的时候,父亲朋友的女儿已经是队里的半个劳力。她生产队的田地种到我住的山湾——舒家湾里。
歇憩的时候她会跑到我家里来找水喝。遇到我写作业,她就搬一条小板凳挨着我坐下,看我写。我晓得她只上过一年学。我那时已是三年级了,我做的题她肯定看不懂。但我宁愿让她看,听她说我的作业比她的弟弟写得好。她看我写完了,就问我长大了干什么,还说希望我长大了找一个漂亮的妻子。当时我见到最漂亮的女孩就属她了。我心说我长大了就讨你做妻子,我竟忘了她比我大三岁。但她似乎对阿哥的印象不怎么样:“你阿哥纯粹就是一个哑巴!”她后来答应嫁给阿哥我都怀疑是不是真心的。不过那时我已在读高二,父亲已经为我订了门亲,女孩比她漂亮。
阿哥上门前,父亲的朋友对父亲说:“你家也不宽裕,弄几斤肉让亲戚认识一下儿郎就可以了。”我知道他至所以和我父亲玩得好,是他和我父亲的性格差不多,都是比较现实的人。阿哥却有一大堆理由要将上门礼弄得丰富。一向节俭的父亲竟由了阿哥去买鱼、鹅、莲藕、猪腿肉等等。父亲还要放假在屋的我当挑夫。
吃饭的时候,没有多大酒量的阿哥由着父亲的朋友为他倒一大碗酒。阿哥喝着喝着话就多了起来,他的话全是不着实际的吹牛大话。阿哥看父亲的朋友和他亲戚很有兴致的听,就将脚搭在凳上,喷着唾沫将牛皮吹得更大。
阿哥的话听得我浑身不舒服,我家的家底外人不知道,我知道,他更应该清楚,他的上门礼就花费了父亲三个月的工资。父亲的朋友家那些亲戚听阿哥吹牛听得眉开眼笑。而父亲的朋友脸色则开始有些难看。是针对阿哥的话呢还是怀疑我父亲对朋友不诚实?
我看阿哥说话时总将眼晴扫视父亲朋友一家人的脸色。让我更不明白的是阿哥到后乘着酒劲说自己读了几年书连帐都算不明白。父亲的朋友对着阿哥摇头。阿哥就咧着嘴做一副傻笑样。但最终导致亲事告吹是阿哥醉倒前说的一句话:“我花钱花米,晓得讨的人是不是黄花闺女!”父亲的朋友非常生气。他宁愿将女儿嫁给一个比她女儿大十五岁的人,也不愿听我父亲解释。不过他女儿的命运并不怎么好。结婚不到一年,那老男人就死了。等我结婚,他女儿已死了三个男人。现在听说都在找第六个男人。可人一听说她死了五个男人,竟都避而不见。
父亲原谅了阿哥。以为是喝醉了酒偶尔的一次混帐话,于是他又寻找机会为阿哥重新搭桥牵线。但这一次相亲,父亲终于明白,阿哥是故意让他难堪。
章诗韵答应与阿哥见面,是她的阿哥逼迫的。她的阿哥之所以逼迫,并非是她的阿哥看上了我阿哥什么。她阿哥十分可能是抹不开堂伯父的面子。
章诗韵的阿哥是湖南医学院毕业的,当时在一个卫生院当院长。他后来还当了溆浦县卫生局局长。现在瘫痪在床多年。他上大学名义上是经贫下中农推荐,经公社党委批准录取的,实则是堂伯父一人操作。
有了这层关系,父亲叫堂伯父去保媒,自然是水到渠成。章诗韵是木溪人,读书时比我高一届,在学校我俩见了面会打招呼。当然这也是得她阿哥指引的。他阿哥回木溪休假都会去堂伯父哪里,有时也会到我父亲这里坐坐。
父亲要我中午去五·七加工厂同阿哥说,要他下午与章诗韵见面。父亲特意交待我要阿哥穿体面点。我对阿哥没有了好感,我忘不了阿哥在父亲朋友家上门的场景。所以我叫院长的女儿去传话。
晚上,父亲问我是怎么跟阿哥说的。我问怎么回事。父亲说:“你阿哥的穿装打扮将人气得半死。”
原来阿哥是穿着工作时的那身衣服过来的。如果单是穿着破烂还不至于让父亲生气。问题是他来时将一只脚的裤管扫地一只脚的裤管卷起老高。更让父亲恼怒的是阿哥将平时束腰的牛皮带改为布条,还故意坦胸露肚,让人看到。
我以为是院长的女儿将话传反了。院长的女儿说她没将话带反。她说阿哥肯定是有了恋爱对象,又不好拂父亲的意才故意这么装扮的吧。我想也许可能。即使传话不必穿戴整齐,也不可能是这样装扮。
如果不是十年后我听蔡芬芳说我阿哥那时根本没有恋爱,我至今不会明白那是阿哥故意让父亲难堪。蔡芬芳的家就在五·七工厂旁边。阿哥一进厂,她就被阿哥的长相迷住。她说她时刻注意着我阿哥。她后来亲口对阿哥说她喜欢他,于是俩人就恋爱了。但蔡芬芳的父亲不知道蔡芬芳和阿哥恋爱,他就做主将女儿嫁给了他领导的一个侄儿。那领导是双溪口人。我十年后到双溪口开诊所,蔡芬芳曾和阿哥恋爱,爱屋及乌吧,她也很喜欢我。为此,双溪口人曾一度怀疑我和她有不正当关系。
章诗韵后来嫁到水溪,生孩子时大出血死了。她死的时候正是蔡芬芳和阿哥恋爱的时候。你别疑惑这些信息的可靠性,章诗韵的姐姐章珊韵就嫁给我岳父邻居的儿子。
阿哥让父亲难堪,父亲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对母亲叹气他怎么会有这么心胸狭窄的儿子。阿哥的心胸让我和弟弟妹妹也看不起。至今我兄弟姊妹遇什么要商量的事从来不叫阿哥。阿哥是八四年结的婚,嫂嫂的为人和阿哥差不多。好在他们的儿子——我的侄儿性格又回归到我们这一体,他常常与他父母唱反调,就和阿哥当年与父亲唱反调一个样。
有关阿哥,我要讲的就这些。再多也就是他曾给过我开煤窑的信息。那时我还没有现在这么反感他
共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