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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系统】004【寻找记忆中的童年】清河流觞

作者:孙黝    创建时间:2017-05-20 00:00   阅读量:12071   推荐数:0   总鲜花数:0赠送列表   字数:4250


【寻找记忆中的童年】清河流觞

作者:孙黝(网名歸去來兮)

故乡的河,是大地母亲的滴滴乳汁,滋润着两岸,生生不息。无论走到哪里,心底里流淌是她的清流,哗哗吟唱是她的动听歌声。

(一)生命的河

我出生的地方,前面流淌着一条清澈溪流,名字叫“清河”。清清的水,青青的草,轻轻地流过......

她从哪里来,流到遥远的什么地方,流经多少岁月,童年似乎也没有想过。从记事起,光着脚丫,常在河边走,常在河里耍,像一面镜子,影子时常映在上面;她一直陪伴我,伴我一天一天长大。

夏季是最好的时光。咿呀学步时,姐姐就抱着我站在河岸,看妇女们洗衣服。棒槌敲打着从水中浸湿的衣服,还有女人用力搓洗衣服的声音,很动听,可能是我接触最早的音乐;儿童开始便和伙伴儿一起,洗澡、摸鱼、打草。洪水到来之际,连根拔起的杨树、柳树,从上游漂来,浑浊的大浪翻滚下时隐时浮;还有柜子、猪鸡鹅鸭、坛坛罐罐之类。那时,看见大人们跳入洪水,冒着生命危险打捞这些东西,只觉得好奇,也幻想自己“水性”有那么厉害多好,捞上来的树木扛回家去盖房用,或者扛到集市上卖钱上学用,兴许还能买几块“果子”、面包吃。童年的天真幼稚,傻到我做梦也没有想过,发大水闹洪灾几家农舍倒塌,几家家破人亡,多少人流离失所讨饭街头?

一次洪峰过后,也没有改变天真幼稚。庄上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一个二丫女孩,出村到河岸看她父亲在洪水中捞树木。她会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她一边唱到“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一边涉水到石坝上--只有小孩子和不会凫水的大人们坐在上面,看洪峰真切,看激流中勇敢的捞东西人真切。当二丫涉水经过水渠的时候,“咚”的一声,只顾唱,踩空水泥桥落入深水槽里,眨眼不见了。有人喊:坏了,二丫掉进水里了!水流很急,转眼的功夫,二丫从小桥的下头卷了出来,漂在水面往下冲。情急之下,一个单身汉跳下水中,一把把她拉上来,算是救了她。长大了,她嫁给了那个单身汉。

无巧不成书。二丫的父亲“水性”极好,他不知道孩子遇险,拚命往返洪水中捞树木。浩浩湯湯,一颗大树从上游漂下来了,他顶着大浪,艰难地靠近抓到那棵树木。刹那,又从身旁“忽地”冒出一颗大树,把他牢牢地卡在两树当中,一动也不能动了。霹天大浪击打着,洪水猛兽慢慢吞噬......“三刘”,正在骑在水中捞到手的一颗树上,见此情形丢下树木不顾性命游到身旁,搬开卡死的大树,两个人骑在树上逃生了。后来他俩拜了“把子”,好了一辈子;后来,会凫水的人们,再也不下水捞东西了,只是和我们小孩一样,站在石坝上,看见一件件东西,从上游漂到远方......

洪水过后不几天,水渐渐清亮起来,很快成了我们的乐园。从开始的战战兢兢立在水中央,撩水洗洗上身,到伏下身子学会“狗刨”,乃至潜入河底“扎猛”,没几天的功夫我就学会了简单的游泳。

炎炎烈日下,一群光着腚男孩子,一个挨一个从石坝上跳入水中,“扑通”,一声接着一声,泛起一道连着一道水花,宛如水中露出一朵朵绽放圣洁的白荷。

也有胆儿小要命的。“二头”便是。他和我同在一年级,后来我俩一起考上城里重点中学,因为“想家”缘故,没上几天他就辍学了。二头也想洗澡,但怕死,只是坐在石坝上看我们在深水中玩耍,心太痒了,间或自己小心翼翼下水,蹚到水齐腰的地方再也不敢前进了。

一次,二头来到上游一片平展开阔的水面。这里水最深打在腰间,他叫我跟他一起玩。也许是天生的,我潜水可以,庄上连大人在内都比不过我。顺水潜水,可以一口气在水底游出一百多米,好像课本“小雨来”那样;大学时体育课到游泳池洗澡,男池女池相连而距离很远,我从男池跃入水中,等露出头浮出水面下了我一跳,竟然我在女生当中了,吓得我又一个“猛子”潜了回去......和二头洗澡玩,高山显出平地了。看准他的位置,我扎进水中,两手抓住河底向前摸去。二头在水面寻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他脚下。双手用力一搬,二头便倒在水中,听到“咕嘟咕嘟”一阵水泡声。见我欺负他,他小眼珠一转对我说:咱们回坝上从下边窄地方蹚过去,超不少近道。二头拉住我的手,朝水冲的地方走去。墨绿色的漩涡打着转儿,我使出浑身力气闯过去,可二头身子站不住倒下去,一把拽住我,一起被卷入绿色的深坑。

绿色的深坑,满眼是黑绿黑绿的水,分明是黑色的幽灵向我裹来。我心里清楚,我被拐进河水最深处。我拚命游曳,可好像自己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双腿缠绕骑在我脖子上。我突然想到老人告诉我们的话:被水淹死的,临死之前,遇到什么就抓住什么,就连一根稻草,死死攥住也不会放过。我不能这样甘心死去,用尽浑身力气掰,愈掰愈紧,简直要把我脖子卡断。完了,这回彻底完了!晚上不能看《青松岭》电影了,以后也不能听父亲讲《西游记》了......恍恍忽忽,我听见有人说“缓过来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原来在水流的冲击下,慢慢把我们推向浅滩,看见水面浮出二头的小脑袋,伙伴儿才救出我们上岸。可气的是,拉到岸上,二头双腿还死死缠绕在我脖子上。

这次劫难后,母亲告诫我,深水塘里有淹死的“膨胀鬼”,投胎前要找垫背的,不要去那个地方洗澡了,端午“放河灯”会把“膨胀鬼”引走带向远处的。我听了母亲一半话,端午节的晚上开始“放河灯”。

夜幕降临,小伙伴手提自制的河灯,争先恐后跑到岸边,比试看谁的河灯亮的时间最长、飘流的距离最远。河灯作法使用很简单:用青麻杆或青高粱杆编成圆锥形状,将胶皮或松凝可燃物固定在顶端,点燃后放在水面,顺流而下。于此时,我常常小心翼翼地点燃河灯,轻轻放在水面,轻轻前推,望着她一闪一闪飘流;河灯照亮河床,也照亮我的心--她流向远方,流到遥远的地方,融入茫茫的大千世界。

(2008/8/29)

(二)魅力的河

柔软细纱、五彩斑斓河卵石、丰美水草、五颜六色水鸟,成群云集鱼虾......太多的诱惑,太多的奢侈,她是一条梦幻的河,一条靓丽富庶的河。

鱼翔浅底,直视无碍。伫立岸边,看到水中各式各样的鱼儿穿梭不断:“红鱼翅”,红鳞绿鳞相间,红鳞居多,黑嘴短喙,是清河最美丽的“公主”,她在水中游翔速度极快,稍有动静一道红光闪过,刹那消失在深水中;“青鱼板”数量极多,成群结队,“乌鸦”一片,她们拥有雪一样的白鳞,凝脂肌肤,洁白无暇,宛若“处子”,若嘻耍起来,舞动杨柳细腰,太阳光下,与水面交映生辉,白花花耀眼四射;麦穗鱼”,体小状似麦穗,小巧玲珑,一袭黑裙,于湍急处摆动,粲若精灵,可人无比;“罗锅鱼”,也称脊鱼,形状“罗锅”,喜欢水中杂草丛生的地方栖息游玩,若突然双手捂住水草,就能轻易逮住一条,“罗锅”熬汤,是妇女产后下奶的最好补品,农村没有什么营养品,通常就是靠它催奶的;尕鱼,呈浅黄色,嘴扁平长两根短须,头生两尖刺,繁殖于水草中,捉鱼时稍不留意就被刺伤,尕鱼炖豆腐是一道可口佳肴;鲇鱼,体大鳞滑,喜阴生长水中石缝,生命力极强,在干涸河床泥沙里靠湿气生存数年;“青石苔”,和“青鱼板”相象,体软,出水时间不长内脏破裂,如水中青苔一样柔软,味苦不能食用;还有“沙鱼钻”(泥鳅)、鲤鱼、甲鱼、毛爪子河蟹、河虾......

清澈的溪流,云集的鱼虾,令我流连忘返。常常厮守于这里,摸鱼捞虾、打鱼叉鱼。口渴了,顺手掬一口水,有时能捧上来幼小鱼苗,顺势喝下去,大人们说过,小孩喝下去能心明眼亮、上学聪明呢;饿了,就地取材,把鱼虾放在烧热的洋铁片上煎烙,没有油,撒上盐便可吃了,虽然“腥气”,可吃的很香甜,庄上一伙伴,饿急了就吃,别人问他,鱼没煎熟就吃啊,“生熟吃个热乎”,回答很干脆,没有一点思索,若干年以后,乃至今日,在餐桌上这句经典的话已衍成我的口头禅了。

“杀生”,母亲说我很杀生。当时幼小的我,以为母亲这样说在夸我,因为母亲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对我怨气。母亲看我很能钓鱼说这番话的。说也奇怪,当我把鱼饵蛐蛐按在鱼钩甩到水中,不要浮标,上下拉动鱼杆.两三次,鱼儿马上吃钩,功夫不大,大串鱼我就背回家了。因为那时家中没有食用油,钓回的鱼不是送人,就是换几毛钱。无风的日子,红鱼翅”、“青鱼板”最爱上钩;风大了,就用八号铁丝旋鱼,看见鱼儿游跑,一个“提前亮”打下去,白花花的鱼儿翻了上来。大人们,干脆撒网,一网下去,沉甸甸鱼虾,装满鱼篓,装满渔夫满足的胸怀。手头没有捕鱼工具时,就用脚踩手摸,甚至用石块砸下去,总会有所获,一串串鱼常常提在我的手上。

最不劳而获,真有一次。洪水过后,放学黄昏我去河套捡杨树枝、柳树枝拾柴。一个深水坑,圆形直径不到一米,水不到半腰深,水面泛着水纹;我很纳闷,于是蹚水下去,结果“不小说”,脚丫、小腿,鱼儿撞击着,在眼前翻跃;用篮子水里一兜,满篮子都是“罗锅”鲫鱼。这么多鱼儿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迅疾跑到家里,拿来盆子,捞上来十几盆子鱼,一生以来,是我收获最多的鱼。那么多的鱼,我母亲给我煎了一锅,其余全部分给左邻右舍。

我最怕的是“甲鱼”。乌黑的身子,泛着绿光的小眼睛,缩着头,很瘆人“。人们常说,甲鱼一旦咬住人,死活不放,就是剁掉头,嘴还是咬住不放的;雷声阵阵、大雨倾盆,如果要饭到你家,你最好把最好吃的给他,因为说不定是甲鱼精变的,我母亲很信。记得五荒六月的雨天,麦子刚下来母亲给我们烙饼,要吃的时候从雨中来一个人,母亲赶紧把饼拿给此人,一会儿的功夫,饼全到那个人的肚子。我饿着肚子、馋含口水对母亲说,此人就是北庄的,怎么都给此人吃了?母亲说,可能是甲鱼精变的,还说,修桥补路、修好积德,全为了我们。

甲鱼很多。清晨我们打草在西山上,向下看去,深水坑绿乎乎泛着波纹,伙伴都说那是甲鱼在游动。确实的确如此,我的哥哥中午在坑边摸鱼时,竟然甲鱼叼走了凉鞋;叉甲鱼的能手,为了保留完整的甲鱼贝壳,根据太阳方位,准确地找到隐藏沙土里甲鱼尾部,完好无损逮着甲鱼。我也曾用八号铁条弯成叉子,沿着岸边叉甲鱼。“叉,叉王八,叉了王八卖钱花”,一边叉,一边唱着儿歌玩。突然,一个圆乎乎黑东西从泥沙里钻出来,眨着绿眼睛斜了我一眼,扭头超前游走。愣过神,我呼喊同伴过来,同伴夺过我的叉子,一叉把这个黑乎乎的甲鱼叉上来。事后,同伴特意送给我一只烹熟的甲鱼腿。

同伴家富裕,放了油的甲鱼腿闻了闻很香;吃鱼不乐打鱼乐,童年没有吃到油煎的鱼,无辜的“杀生”那么多的鱼,也没有觉得欠缺什么,只觉得眼前有那么多的鱼儿陪伴我,我是欢乐的。

清河的鱼儿渐少,我渐渐长大;清河的面容日渐憔悴,我也常在梦里流泪。乱排乱放,污浊玷污了她的清白,乱采乱挖,变得千疮百孔,她成了一条哭泣的河。但我在我心灵深处,她永远是一条生命的河。

时光流转。而今,她似乎从岁月里轮回,从历史的长河中慢慢走来,渐渐恢复容颜,抑或有朝一日,童真的梦幻依稀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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