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 杨 叶 （散文） 文：古井晓月 记得小时候，每年秋天，叶子发黄的时候，我便会和伙伴去村东的沙丘上搂杨叶。那茂密的杨树林里，播撒下我多少快乐的童年时光呀！ 我妹妹比我小三岁。前院的二小和我同岁，他妹妹又和我妹妹同岁。我们从小都是在一起玩大的。每年这个季节，地里的青草没有了，我们便会和父母主动请缨，相伴到树林里去搂杨叶。为啥偏喜欢这一劳动呢？因为那里的景色很美，可以玩得很高兴。 我们这里是平原，没有山，那座两三房高的沙丘便是我儿时攀登过的最高山峰。听老人讲，那里是黄河古道，两道土岗子就是堤坝。你看，细软的沙土里还能找到田螺壳呢。这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我们就更加向往啦。 每家有一辆二轮小拉车。去的时候，我们把两辆车对在一起，把车辕子用绳子捆住，就做成了一辆四轮大“汽车”。两个小妹妹坐在上面，开心得就像骄傲的小公主。我们两位做哥哥的，虽然平时在家难免会和妹妹吵个架什么的，但在此时，我俩一推一拉地掌控着这辆“汽车”，仿佛就是汽车驾驶员，是为小妹保驾护航的大兄长、男子汉，顿觉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情不自禁地扯开了嗓子：“我是公社小社员唻，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唻，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 杨树林到了。我们立即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只见一株株钻天杨笔直的树干直插云霄，就像一个个威风凛凛的士兵昂首屹立。树上全是金黄色的叶子，迎风“哗啦啦”作响，不时，还有片片叶子簌簌飘落，如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地上的茅草，已由墨绿变成了橘红色，如一片红彤彤的火焰。草尖上的树叶，如一枚枚金黄色的铜钱散落其间。我们有一种心旷神怡、物我两忘的感觉，瞬间，就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世界里了。 我们扔下车子，如小鹿一般，先是兴奋地一阵狂跑，大声喊叫，仿佛整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就是这片树林的主人。 等折腾一阵子，撒完欢了，接下来该要干活了。否则，回去后爹娘会骂的。记得有一次二小砍草没砍满，就往筐头里支了几个棍子，上面盖了点草，回家被他爹发现，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顿鞋底呢。 我和二小一人占领一趟树行，朝着同一个方向兴致勃勃地干起来。我俩负责把叶子搂成一堆，妹妹们负责用包袱往车上装。先用荆笆把车厢前后堵上，把车厢填满，踩实，然后再往拿来的包袱里盛。妹妹们劲儿小，先是半包袱半包袱地挪到车旁，倒在地上的大单子上，最后等我俩哥哥去捆，然后合力抬到车上。 “哥哥，搂得不少了，咱们该玩一会儿啦！”听到妹妹的央求声，我俩就会丢下筢子，一起嬉闹起来。妹妹们喜欢在装满叶子的包袱上翻跟斗，或在地上用棍子逗蚂蚁玩。沙土中有一个个呈漏斗状的小坑，里面潜伏着一种狡猾的虫子，当蚂蚁从它附近经过时，它就会在底下抖动沙子，使蚂蚁滑入沙漏底部，然后它会快速出击，把蚂蚁拖进沙子里，成为它的美食。妹妹们有时会睁大眼睛，呆呆地看上半天，既为可怜的小蚂蚁鸣不平，又惊叹下面那家伙的智慧！有时妹妹不高兴了，会把下面那家伙用手挖出来，狠狠地踩死！ 记得小学课本里有一篇《守株待兔》的故事，我曾怀疑这是瞎编的，哪有那么傻的兔子哟。可真有一次，这样的好事竟然让我碰上了呢。那天，我在一簇簇茂盛的红荆旁搂叶子，红荆下面的叶子很厚，我把筢子伸了过去。忽然，扑棱棱从荆丛底下飞出一只大老鹰，宽大的翅膀扑扇到我的头上，着实地把我吓了一跳。老鹰冲上天空，盘旋了一圈，无奈地飞走了。 “咋回事？老鹰在这底下究竟干什么呢？”二小闻讯赶忙跑了过来。我俩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拨开红荆条一看，哈哈，你猜是啥？竟然是一只野兔！只是把一只眼睛啄没了，剩下的囫囵个还没来得及吃呢，一摸身上还热乎着哪！ 我们高兴地跳了起来。搂叶子竟然还搂出一只兔子，比那守株待兔的家伙幸运多了。不干了，收工回家，今天不但搂了一车叶子，还白捡到一只野兔，爹娘一定会夸奖我们的，快点回去好好享受一顿兔子肉喽！ 大家再没有心情干下去了，生怕那只老鹰会飞回来和我们抢走猎物似的。我们匆匆地装好车，把野兔埋到车底下，高高兴兴打道回府喽。我和二小驾着辕一人拉一辆，妹妹们则每人牵一根绳子在前面拽着，连跑带蹦。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一路上，我们又是说又是笑、又是唱的、嘻嘻哈哈地回家了。这歌声、欢笑声，随着记忆，一直飘啊飘，飘过了快乐的童年，飘过了四十多年的人生岁月。如今，耳畔还萦绕着那遥远的、快乐的童年之声呢。 新长城网欢迎你 http://www.xcc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