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雅兰香】记忆中儿时的借书摊（散文）

苏东坡说：“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 凡是每个借书摊借过书的人，都忘不了在书摊看过旧书的经历。

1966年我小学毕业了，这时正值特殊时期，学校停课了，我们没有书读了。那时候没有图书馆，要想找到一个看书的地方还真不容易，我每天帮外婆做完家务，最好的去处就是街上的借书摊，这个借书摊虽然借的都是旧书，但对喜欢读书的我来说，是给喜欢读书的人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精神食粮和心灵栖息地。

这个借书摊摆在县城最热闹的大街上，尽此一家，管书的是个老头，一脸的苍桑，滿脸的绉纹，看上去很普通的一个老头，也不知道这老头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么多书，他的书摊在我看来很丰富，有小人书，还有杂志与各种书，所有书都放在木架子上，供人借览，他这个书架可以折叠，收摊时就是一个大木箱子，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几个小方凳，就是这个书摊的全部家当。到老头书摊来看书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成年人，因为看书是要收费的，那个时候大多孩子手上是没有钱的，花钱得向家长要。他这里小人书是一分钱三本，杂志与书一分钱一本。那时特殊时期，我国四大名著是禁书不能看的，长篇只有《红岩》《金光大道》《高玉宝》，鲁迅作品小人书不少，很多鲁迅作品我都是从小人书知道的，图文并茂的小人书加深了我对鲁迅作品印象。一分钱借三本书我可以坐在小凳子上看一天，运气好的时候，我可以和同在借书的人交换着书看。太阳落山了老头催着我们要收摊了，我再把书还掉，在借书摊一天日子过的很快。

那时母亲给我每月一元零化钱，由我自己支配，那时的一分线可以买一堆水果，一斤蔬菜，一担自来水。一分钱在人们眼里还是很值钱的，我们家的一分钱自来水可以用二天，以当时物价一分钱借书已经算是非常奢侈了，一般人不会花这个钱借书看，只有对书实在喜欢的人会去借书。这一分钱借的书是不能拿回家看的，除非你买回家，有的书老头不会卖给你，只准你看书。这老头很怪他有时会把当时认为"禁书”卖给你，价格不同，有一角、三角、五角的，我怕买回家被妈妈看见会挨骂，基本坐在摊头看。有时书太好看了，看的出神了，中午饿了我会到旁边大饼油条店花六分钱买下一副大饼油条吃，边吃边看书，直到老头收摊回家。这种日子很少，因为主要心疼花这六分钱，我有十多本书好借来看了，回家晚外婆和母亲有时会责怪我，我说看书去了，她们也就没再说我什么了。

我经常去看书，书摊老头也认识我了，他认为我是一个可靠的孩子，很喜欢书，不会出买他，他会偷偷会把“禁书”借给我看，也没多收我钱，还是一分钱三本，老头会在书的外面包了一层牛皮纸，外面人看不到书名，很多名著我是在老头这看的，有几次书一天看不完，想借回家老头不同意，让我第二天接着看。

1966年到1968年这两年时间大多数时间我会在这个书摊渡过，一分钱三本我看了多少书我记不清了，但它滋养了我的文学素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开阔了我的眼界，提高我的鉴赏能力，书真是好东西，它能让你懂得很多。

1969年“复课闹革命”我回到了课堂上，去借书摊的日子少了，只有学校放假的时候去看会书，这时的我是中学生了，对书的要求也不一样了，对小人书没有像以前那样迫切了，但对一分钱借一本书觉得难以承受，老头看见我手上挑得书，放下又拿上，脸上表露着不舍为难的神情，老头看我这表情，就对我说“丫头，对你还是一分钱三本。”“真的？”老头对我点点头，我满心欢喜，高兴地叫了声:“谢谢伯伯。”老头听我叫他伯伯也很高兴，这天破天荒地借给我书回家看。从此，一分钱三本书这个价格一直借到我当兵前。

1970年我当兵前，我再次找到借书摊，却不见老头身影，碰到了同是借书人，他们告诉我“对外说是老头生病了，实际上是老头借“禁书”被禁止借书了，他借出的“禁书”被革委会人发现，说是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还差点被打成反革命，不知道这老头上哪去了。”听完这个消息不由让人一声叹息，这老头也是爱书的人，要说资本主义尾巴还真是有些牵强，一天也就挣几毛钱，没他的书，我们这帮喜欢书的人上哪找书看呢？

当兵到宁波我也在寻觅有没有借书摊，可惜没有这种书摊，要看书你只能到新华书店去买书看，还不准你在新华书店里看书，不像现在，新华书店里的书可以随意看。那时候，你手上看中的书必须买回去。那时当兵只有六元钱，而一本书至少三元钱，得咬牙买下来。1973年我提干了，一个月有54元钱了，有这个经济实力买书了。直到参战前，我拿回家的书整整有一个纸箱。

儿时旧书摊对我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人到中年我参加中专与大专成人考试，我语文都拿到了比较高的分数。虽然特殊时期停课了，因为有这个旧书摊却没让我停课，它让我换种形式不断地吸取着文学的营养，它以另一种特殊方式在培育着我，怀念那个儿时借书日子，还有那个管书摊的老头，一分钱三本看书的日子。（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