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咚”的一声,插牢铁锹,解开裤子,屙起尿来。
本来,王老大是和队里一帮社员一起走的,有说有笑,蛮热闹。只是走到塆子头的一丛草棵处,王老大突然收敛住了笑,大叫一声,哎呀!说着,撇开众人,直往草丛中跑。双腿也不像之前那般灵便了,仿佛裆部似夹了某个物件。
有人见了,诧异地问道,这是搞么家啊?
旁边有知晓的人听见了,哈哈笑道,老王的老毛病又犯哒!
那人好奇,竟站下来观看。
边上有人一箍那人的肩膀,笑着说,走走走,屙尿有个么看头?
见那人还是一脸的诧异,又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冷冷地道,拖轭的牯牛,懒屎懒尿多呃!
那人却还是没动,还是瞪大双眼看着。直到看到王老大做着一连串屙尿的动作,那人才心满意足地跟着众人走了。口中还自语道,狗啊?
那个箍着那人肩膀的人诧异地问,你么晓得?
那人笑道,不属狗,么一到这里就要屙尿?
社员们一听,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望着哈哈笑的众人,那人莫名地问道,我说错哒?
那个箍着那人肩膀的人好奇地问道,你会算命?
原来,那人才搬来不久,彼此的过往,当然都还不知晓。
那人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封资修,封资修。说着,挣脱开紧箍咒,几大步跨上前去了,不愿再提自己的过往!
其实内心,还是蛮惬意的!毕竟一切都让自己猜中了!
众人一见,也没再说什么,依然有说有笑地走向田野!
这里,一时静悄悄的,似乎连那小草的脱节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排泄完毕,王老大一身轻松地往前赶。
经过一堆稻草垛时,猛从草垛后转出个人来,正望着王老大嘿嘿笑个不停。
王老大陡地瞅见,唬得连连后退,待看清那人,王老大大声吼道,老刘,你几时变成鬼哒?平缓了一下心情,又道,要是黑哒,骇不死人啦?
老刘一听,却不恼,依然冲着王老大嘿嘿直笑,见王老大走到自己面前,老刘一提手中的铁锹,与王老大并肩走在了一起。
王老大心有余悸地瞟了眼一旁的老刘,悄无声息地与老刘拉开了一段距离,生怕一时疏忽大意,又中了老刘的道,再吃一回惊吓!
老刘却似没看到,跨前一步,又与王老大并肩,见王老大只顾往前走,老刘用肩膀抵了抵王老大的肩头,笑着说道,跟你家大姑娘说个媒?
王老大扭头瞅了眼老刘,嘿嘿冷笑道,人话?鬼话?这回?说完,还不忘瞪一眼老刘。
老刘却毫不在意地连声答道,人话人话,这回真的是人话!
王老大一听,略微放缓了点步子,扭头看着老刘。
老刘一笑,连忙答道,老黄的大儿子!老黄你也认得……
王老大听完,连连点头,即刻掏出烟,递上一支,笑着说道,操心哒!
老刘接过烟,点燃,深吸一口,得意地道,没放空屁吧?
王老大撇撇嘴,不屑地道,多大个人哒?说完,转头继续大步朝前走。走出四五步,似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老刘,笑道,几时空闲,把那伢拿来我看看。说完,也不待老刘答话,迟疑了一下,从袋中掏出一物,用力抛了过去,掉过头,追赶前面的社员们去了。
老刘喜滋滋地答应了一声,哎!正想颠颠地赶上,猛然醒悟,看着前面的王老大,大叫道,东西呀?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扛起锹,一边大声喊,老大,等等!一边撒开丫子朝前赶。冷不丁的,瞅见一物朝自己飞来,吓得老刘赶紧往旁边一躲,“啪嗒,扑”,那物掉到地上去了。好巧不巧,那物正好落在一汪水中,船样直摇晃。老刘本想走开,却由于好奇心的驱使,竟驻足观看了起来。待瞅清那物,老刘竟咧开嘴笑了。不由弯腰捡起,口中连呼,命啊!
随着嘴唇的闭合,一股尿骚直冲鼻子,老刘却也不嫌弃,笑着撕开盒子,耳朵上、手指上都一一夹上一支,乍眼一看,犹如排叉,阳光一照,竟发出森白的寒光!见还有几支未夹下,老刘心疼地一一收起,小心地装进上衣口袋里,又用手按了按,这才美滋滋地继续追赶上去了。
路边一棵树上,正有两只鸦雀子在“叽叽喳喳”欢叫个不停。阳光照在羽毛上,闪闪发光。
此时,社员们已停止脚步,正在等待队长的安排。可那张嘴,依然一刻不得闲,继续有说有笑。
那人见王老大赶来,瞅了眼,笑道,看你这印堂发亮,肯定有么喜事缠身!说完,又瞅了瞅,疑惑地道,先前没得呀?说着,又用狐疑的眼光看着王老大,不禁惊呼道,你那泡尿?嗯,有名堂,有名堂!
王老大浅浅一笑,又轻蔑地冷哼一声,警告道,又再鬼款!忘哒挂牌……
那人一听,脸顿时吓绿了,连连摆手制止道,别说哒,别说哒,我求你别说哒!
说完,双手掩面,蹲了下去,身子还颤抖个不止!
原来,那人的来历,只有王老大一人尽知。论起来,那人与王老大还是转折亲戚。其实,那人只叫王老大为“救命恩人”!
原来,王老大有回去那人家,途中见那人正在挂牌游街,戴高帽子。牌子上写着“封建主义的孝子贤孙”!
其实,那人也没搞什么,只是跟人看个相、算个命什么的,赚几个小钱养家糊口。
那人游完街回来,见了王老大,一脸的苦笑。
王老大指着那人,笑着说道,该认清形势哒!又见那人一脸的惆怅,王老大笑道,去我那吧,兴许……
那人一听,感动得竟流下了热泪!
其实,王老大也并非干部,属普通群众。只是王老大的人缘好,说出来的话,倒还有人听;求人办的事,别人还能给几分薄面。
那人来到这里,从此如进入洞天福地,昔日的一梦,似乎都已远去!白天与人有说有笑,晚上踏着夕阳回家,日子过得不晓得有几开心!可一到夜晚,竟被恶梦惊醒,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那是那人又梦见到了昔日!
虽然队里人都感觉那人有点怪,却又觉得那人和气,所以,相处起来,也没得那多戒备!
现在,见那人突然蹲下,还掩了面,像个姑娘婆婆,都不禁疑惑地看着王老大。
王老大哈哈一笑,不屑地道,他呀,假娘娘。
众人一听,又一回想那人的样子,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再也不去理会那人。
此后,队上人只叫那人“假娘娘”!
那人初始还有些抵触,可又经不住众人的一再叫唤,久之,那人也就认可了。每回,只要有人叫他“假娘娘”,那人总是笑着应答,还装出一副娘娘样来,搞得别人大笑不止。
说来有趣,此后,那人再去说些天干地支之类的话,众人听了,也都只当那人是在说趣话疯话,逗众人开心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个箍着那人肩膀的人望着老刘,惊呼道,看老刘!
众人一听,齐刷刷地转过头,好奇地望了过去。见老刘的这副尊容,双眼紧盯着老刘指间的叉子,羡慕得直吞口水。
王老大见了,咬牙切齿,外加直跺脚。
那个箍着那人肩膀的人诧异地问道,么啦?
王老大心疼地道,糟蹋老子的一盒烟!众人一听,都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王老大。
王老大嘿嘿一笑,喜滋滋地道,他说跟我大姑娘做媒。说是老黄的大儿子。
众人听完,纷纷“哦”了一声,口中只道,恭喜恭喜!
在农村,保媒拉牵是常事,却也是大事!
那人听了这话,猛地蹿起,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原来这样!原来这样!我说你这泡尿不简单!
这时,队长安排好其他人的活,又跑来这边,安排下剩的这几人。见到呼哧呼哧跑来的老刘,又听到一众人等的话,队长顿时起了捉弄老刘的心。队长见老刘站定,队长突然大喝一声,老刘!
老刘一个激灵,连忙停止喘息,急忙直起身,诧异地看着队长。
队长一边指点,一边围着老刘转,口中的唾沫还不停地飞舞。阳光一照,竟如肥皂泡,晃眼睛!队长说道,好你个老刘,啊,屎尿多不说,还,还,还尽眼馋老子们,啊,害得老子们都跟着犯瘾,啊,老子今天罚你挖五锹把长的沟!
队长口中在说,手却一刻没停,说一句,从老刘手中抽出一支,直到取下耳上最后一支,队长手掌都捏不下了。队长刚想揣进腰包里,抬头瞅见一群饿狼,正眨动着一双双猩红的大眼睛,队长手臂一扬,如撒种子,阳光一照,直刺人的双眼!
众人一见,纷纷仰头,盯视着根根飞扬的烟。待烟落下,“嗷”的一声,犹如抢食物的狼!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队长也不理会,仍逼视着老刘,冷声道,拿来!
老刘一听,犹如中了邪,赶紧掏出剩下的几根,双手递给了队长。见队长还盯着自己,老刘又从另一个荷包里掏出半包烟,一并献给了队长。
队长笑着接过,扫眼众人,见无人再留心自己,队长嘻嘻笑着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见老刘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队长抽出一支,点燃,笑容满面地品尝着。也不去理会老刘。
抢到烟的众人,哈哈一笑,纷纷掏出火柴,点燃,高兴地吞云吐雾。
没抢到的人,只眼馋地望着那些人,喉咙蠕动个没完。见别人吐出烟雾,也不嫌弃,盯视着渐渐逼近的烟雾,深吸一口,吸进了肺里,没过一会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显出一脸的陶醉!
听见这边的嘈吼声,正在不远处如土拨鼠样搞得尘土飞扬的众人,好奇地停止动作,纷纷抬起头,站起身子,朝这边张望。恰好看到那吞云吐雾、陶醉的那一幕,众人都喉结一滚,眼中顿起贪念。有心想过来,也蹭几口,却又慑于队长的淫威,只得无奈地干看。心内却早已如猫爪子样挠!“咕咚”声响个不停。最后,一跺脚,又埋头挖去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那精神头,却再也不如刚一刻足了!
老刘这时才醒个味来,瞅眼已空空如也的双手,竟嚎啕大哭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队长,你不能黑良心啦,昨晚我还请你喝过酒,你还拍着胸脯保证照顾我!照顾我!结果,结果你是这样照顾我的?啊?哎呀呀,我的酒!又望一眼自己的双手,似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又道,哎呀呀,我的命啦!命啦!
声音仿如正在挨杀的肥猪!
可此时的众人,哪有闲功夫去管这些?都只在那儿享受!竟都忘记了所要干的正事了!
唯一悠闲的,只有王老大。
只见王老大又抽出一支烟,吸了口,叼在唇边,“咚”的一声,插牢铁锹,毫不避讳地解开裤子,又开始屙起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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