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雅兰香】老人（微小说）

老人站在小区的门口，身上穿了件已褪色的军大衣，大衣的后面，缝了块补丁，补丁的用布，并不配色，色呈暗灰，补丁正好在后背的中间，缀在那儿，煞是扎眼！老人却并不觉得，仍裹紧大衣，钉子样钉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人面色慈祥，双眸微合，嘴唇微张，双臂伸直，五指张开，左臂前伸，右臂垂下，似在指挥行人，又似惯常的举动。
   小区人出去时，见了老人，只是笑笑，也不答话，匆匆走过去了；回来时，瞟眼老人，安心地长舒口气，一天的疲乏，似乎就此烟消云散。过不一会儿，又冲着老人一笑，匆匆走进了小区。
   老人却并不理会，依然那样笔直地站着，静静地守护着！
   小区不大，才万多平方，里面住着百多户人家。人流、车辆，一天到晚，川流不息，何曾断过一时？门岗、保安，一应俱全。却不知为何，还要留个老人站在门口？
   后来，有个多事的保安去问队长，队长摇摇头，却说不知！
   队长也是个多事的人，一次开会，问了物业经理，经理想想，也摇摇头，也说不知！
   物业经理也是个多事的人，有次趁开发商来，经理又问了开发商，开发商一听，一拍大腿……
   经理一见开发商这个举动，心道，有门！心中还一阵窃喜：总算搞明白哒！
   可随之传入耳中的话语，又令经理如坠冰窖！
   只听开发商说道，我也不知！
   想一想，开发商又找补一句，盘下这块土地时，老人已在这里哒！
   过不一会儿，开发商疑惑地反问，碍事？
   经理摇摇头，连答，不碍！不碍！
   过会儿，却迟疑地答道，只是下面的人问我，我才……
   开发商听了，绕着经理转了好几圈，最后，站在经理面前，笑嘻嘻地道，楼盘都交你哒，我还管这些？
   说完，仰头哈哈大笑，夹起公文包，走了！
   望着远去的开发商，经理感觉受了奚落，恨得牙根痒痒，回去狠批了队长一通，最后，还恨声道，赶走！
   队长受了委屈，又不敢拿经理开刀，只是连声说着“是是是”，转身出了经理室。回到队里，队长越想越气，摔桌打椅好半天，却还觉不解气，又派人叫来那个多事的保安，好一通发泄，最后，才咬牙道，赶走！
   保安受了这无妄之灾，也觉委屈，一转身，提着警棍，大步去了门岗，口中还不住地发着狠，打不死你！
   此时，阳光正好，照得身上暖融融的！
   来到门岗，保安竟傻眼了。
   只见一群老人，正围着那个老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说笑个不止！
   其中一个胖老人指着一旁的瘦老人笑道，你的杰作，竟还在啊！
   瘦老人连连点头，竟颤声道，没想到，没想到啊，他竟……
   胖老人不满道，害我损失哒一件大衣！瞪了瘦老人一眼，胖老人又恨声道，老伴罚我跪哒几天踏板呃！说完，已垂下了头，脸上竟现了悲色。
   瘦老人却不以为然地道，当初，搞出他时，我就说，今日的他，就是我们的明日！你不信，还非得跟我打赌！擦了擦脸，指着老人的身上，又道，这不，你那宝贝大衣还在，你那老伴……说到这儿，咽下了底下的话。
   胖老人摇摇头，苦笑道，去年，我要是抢救不及时，不也和老伴……
   瘦老人颤抖着双腿，走到依然挺立在那儿的老人面前，抚摸着老人的面颊，颤声道，老伙计，还是你好啊，当初你哪样，现在还哪样！可我们呢？一指周围的众老人，个个都……叹口气，又道，唉，都没得你硬朗啊！
   胖老人这时也走了过来，也抚摸着老人的面颊，望着老人，感叹道，当初，你守的是机器轰鸣，大干快上；现在，你守的却是高楼大厦！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啦！
   ……
   见老人们个个神情激动，保安不好挤上前去，只是悄声问一旁的路人，这是？
   路人笑道，都是附近福利院里的一帮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