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场今天放假。
家离窑场近的工人得了信,昨晚一下班,呼朋唤友地回了家。父亲因为离家较远,没有回去。
今天一早,父亲吃过早饭,却没回去,只是拎上昨天托人买的一盒饼干,锁上房门,出去了。
自打父亲当上出纳后,场里另行安排了一个房间,说是便于晚上加班,以免影响了其他人的休息。说是这样说,但场里的工人们心里都清楚得狠,这就是干部待遇了。
经过会计宿舍时,见会计提了个包,也准备出去。父亲见了,诧异地问道,么没见你去吃早饭?
会计一笑,回答道,出去办点事。说着,走出房,锁上门,也准备走。见父亲手上拎着个纸包,会计好奇地问道,你也回家?
父亲一笑,回道,不,去叔家!见会计一脸的疑惑,又解释道,今日婶娘过生,去庆贺一下。
会计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骑上钢丝车,风也似地飞走了。
望着远去的会计,父亲笑一笑,甩开大步,也走出了场门。
其实,父亲是想回家的,都有个把月了,父亲心中时时在牵挂着家中的母亲。母亲怀孕都有七八个月了,说生也是今日明日的事。可婶娘过生日,父亲也不能不去。再加,前些日子,叔还巴巴地跑了来告知这事,不去,礼上说不过去。今后再去叔家玩,这脸面也不好往哪里搁!
回想起这些,父亲无奈地一笑,甩了下头,不禁又加快了步伐。眼睛也时不时朝两边瞟,看到那远的成排绿树,近的朵朵棉花,父亲却已无心观赏,只知一个劲地往前走!
走到个拐弯处,父亲隔老远就瞅见一辆板车,正吃力地往前行。至于车上都装了些什么?隔得远,一时倒也没瞅清楚。父亲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劲地走自己的路。等走近了些,父亲才看见是车砖,约摸有二三百块。父亲见了,心道,难怪!至于这拉车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却因那人戴了顶大草帽,一时竟也分辨不清。父亲本想搭把手,却因不熟,摇一摇头,超过去了。
倘是一直走过去,倒也没得什么,只是在父亲就要超过去时,拉车的人突兀地“哎哟”了一声,板车随之也停了下来,那人双手依然搭在车把上,提起一只脚,不停地晃动,嘴中还在“哎哟”个没完。
父亲初听那声音,也没觉察出什么,等到听到二声三声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父亲不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那人。
谁知那人也正望过来,四目相对,竟都发出一声惊呼,是你呀?
原来,这人正是叔叔塆子里的,论起来,还与父亲同辈,那人还管父亲叫哥哩。但这人却又不是父亲的兄弟本人,而是兄弟的老婆,叫翠花。翠花的男人不在家,出了远门,去了三三O工地上了,远在宜昌。也就是后来人们说的葛洲坝工程。车上的砖,自然是在父亲的窑上买的。当时,父亲还问过翠花,说你买砖搞么家?翠花笑答,起个猪圈。父亲又问,你个姑娘婆婆么搞回家?翠花笑答,一车一车拖呃。父亲有心想帮个忙,一是正在上班,二是怕遭来非议,故此忍耐下来了。现在既然碰上了,又加翠花脚崣了,不帮都不行!
父亲二话不说,将手中的饼干塞给翠花,又再手上啐了两口涎,说,我来!说着,走到中间,双手搭在了扶手上。
翠花接过饼干,喜得都忘记了疼,冲着父亲格格笑道,哥你还买饼干给我啦?边说,边擦着父亲的胸脯挤了过去,脚还一颠一颠的。临要走过父亲的胸脯时,脚竟顿了一下,还深深地吸了一口。
父亲见了,身上的某个部位都起了反应。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纠正道,莫瞎想,这是送给叔的!吸了口气,又道,婶娘今日过生日!说着,嗐的一声,拉起板车往前走。
翠花一时竟走了神,也忘记了走路,只是呆呆地看着,口中不住地嘀咕,男将的力气就是大!见车已走远,这才回过神来,一颠一颠地跟着,口中还直呼,哥你等等我!
父亲顿了一下,却未停下,只是放缓了脚步。
翠花一手搭在砖上,一手拎着饼干,那格格声,一路竟没停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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