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天回家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此刻,天上只有几丝浮云在游弋,阳光衬托下,天幕上瓦蓝瓦蓝。
塆子里的人见了,纷纷涌上前,跟母亲打招呼,眼神中尽是疑惑。时不时地还偷瞄几眼母亲。
母亲见了,却不以为意,只是以笑脸相迎,口中连声道:“把你郎们操心哒!”边说,边朝家中走去。
望着母亲的背影,有人小声道:“这是有病的样子?”
又一人附合道:“比我们这些好人还好!”
这时,父亲也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家!
原来,前些时日,母亲突然病倒了。吆三喝四地送往医院,医生听了听,摇一摇头,转身走了。家人只得哭泣着拖回了母亲。
看着躺在床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母亲,儿女们终日以泪洗面;父亲除偶尔去田间一趟外,也站在床边,长吁短叹,趁人不注意,洒下几滴浊泪。
几日下来,家中已成了猪窝鸡窠。
谁承想,有天晚上,母亲猛地睁开双目,扫了眼肿成桃子的众人,冷声道:“不去睏磕睡,都围在这些搞么家?”边说,边像赶苍蝇样,直挥手。说完话,双脚已下了地。
父亲赶紧吸了吸鼻子,颤声问道:“搞么家?这黑的天?”
母亲站起身子,穿上鞋子,拉上,边走边道:“明星朗月的,怕个么家?”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间。
父亲先见母亲起身,作势要去搀扶,脚步未迈,母亲已走出了房。看那样子,哪还像几天水米未进的人?见母亲已出房,父亲慌忙追问:“去哪里?“
母亲头都不回道:“回娘家!”
随着话音的飘来,人影已消逝在夜幕中。
父亲见了,扫了眼房内,自言自语道:“我也去!”
话未说完,身子已融入了夜幕中。
脚上,连双鞋都未穿。浑身上下都是污泥,屁股上还有个破洞,随着身子的移动,那布块,仿如风扇一起一伏,蛮扎眼睛。
母亲病一好,家中从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母亲也像以往样,早晚忙碌个不停。忙完,也不四处走动,只是端了条板凳,坐在大门边,望云飞云停,看花开花落。
这一天,母亲亦如往日,忙完活计,又坐在了大门边。
这时,从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又传来一阵喊叫:“范姐,范姐,去帮个忙,陪个客!”话音落下,门口已出现了一个老妇。
老妇正是隔壁的彭婆。
母亲望了望彭婆,站起身,笑着对彭婆说道:“多谢你郎哒!”想了下,一指神柜上正袅袅升起的香烟,也不再说话,只是又端坐在板凳上。
彭婆望了眼,又看了看母亲,也不再邀请,默默地转身,走了。
可谁承想,因家中来了一人,母亲竟又开戒了。
此为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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