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渐行渐远的新娘子,听着高一声低一声的喇叭声,整个塆子都沸腾起来了。塆子里的伢儿老小都跑去看热闹去了。
张婆瞟了眼旁边的儿子在龙,强挤出一丝笑来,暗自叹息一声,轻声说道:“你也去看嘚!”说完,头转向一边,悄然地擦去眼泪。
在龙撇撇嘴,不屑地回道:“有个么看头?”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听着怀中的收音机。
张婆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儿子,咽下要说的话,茫然地望着前方,一下一下呼吸着那浓浓的硫磺味。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婆扭头一看,见是大嘴彭婆。刚想转过头来,就听彭婆不住地唠叨:“迟哒,迟哒!”
张婆好奇地问道:“么家迟哒?”
彭婆一愣,即刻笑着回答道:“看新姑娘晚哒嘚!”
张婆一听,又扭头瞟了眼儿子,看着彭婆,却不再发言。
彭婆却毫没察觉,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满脸诧异地问道:“哟,你们娘母子还坐得住?看新姑娘去嘚!”说着,那眼光又定在了在龙身上,呵呵笑道,“几时喝你儿子的喜酒?”
张婆一听,头上似有炸弹爆炸,耳中嗡嗡作响,慌忙扭头去看儿子,见儿子依然在听收音机,长舒口气,扭头看着彭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呼啦呼啦喘息声不断。
彭婆见了,猛地象想起了什么,显出了一脸的尴尬。过了会儿,紧走几步,站在张婆身边,附耳低语了起来。说完,走开几步,又嘻嘻笑道:“跟义芳哥商量一下,要是同意,明天后天都可接回来。”
张婆撩起衣襟,擦了下眼睛,啜泣道:“同意,同意,么不同意呢?”
这时,鞭炮又开始炸响了起来。
彭婆连声道:“不说哒,不说哒,去看新姑娘!”说着,头都不回地走了。
张婆这时满脸堆笑地走进屋,看着儿子在龙,笑道:“听到哒吗?彭婆说跟你说姑娘哩!”
在龙一听,忽地站起,却又“咚”的一声,坐了下去,双手不住地捶打着双腿,脸上却已堆满了笑,眼中溢满了精光。
张婆看着走出去的二人,笑着提醒道:“早些回来!”
在龙纠起脑壳看了眼身后的女人,拍了拍葱白的手背,大声道:“晓得哒!”
张婆斜靠着门框,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口中喃喃道:“总算,总算找到个蹲着屙尿的哒!”
塆子里有人见了,诧异地惊叫道:“哟,那不是杨家的神经姑娘吗?”
另一人赶紧跑上去捂着那人的嘴巴,焦急地道:“小点声,小点声,莫叫张婆听到哒骂不死你?”又望了眼远去的二人,点头夸赞道:“还别说,蛮配!”
那人连声附和:“那是,那是,瘫子配神经,绝配!”
彭婆走来,听见了这些,叉着腰,厉声道:“*们都晓得么家,救哒一家人嘚!”
众人一听,扭过头来,齐声附和道:“那是,那是!”
那人走到彭婆身边,嘻笑道:“肯定又是你郎做的好事?”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已透了几分肯定。
彭婆头一昂,得意地道:“那是!”
那人嘻嘻一笑,一本正经道:“我家母猪没得对子,你郎给找个?”说完,扭头就跑。
彭婆一愣,弯腰捡起一块土坷垃,用力甩去,口中恨恨道:“*,拿老子开玩笑!回家找你老子去!”说完,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一听,也都仰头大笑了起来!
张婆耳闻这些,却也不恼,返身走进屋,又去忙碌去了。
身上,竟充满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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