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八一建军节,写一则小文,缅怀逝去的先烈!
——题记
“快跑,疯子来了!”
随着这声喊,寂静的塆子顿时鸡飞狗跳,人嘶狗吠,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闹兵荒的时节。
此时,就见从塆子头走来一个女人。
女人头发梳成巴巴缵,上穿一件大红袄子,一双奶子都要撑破袄子;下穿一条撒花的灯芯绒裤子;脚穿一双鲜红的三寸金莲;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脸盆,敲一下,喊一声:“冬林,回来吃饭啦!吃饭啦!”
声音已显嘶哑。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冬林的堂客,名叫邓三姑。
女人见到屋檐下的人们,怯生生地道:“打问一下,见到我家冬林吗?”见人们不答,又暗自笑笑,自圆自话道,“麻烦您们了,看到了叫他回家吃饭。他儿子,他堂客,正在家中等着哩!”说完,摸一把胸脯,幸福地笑了笑,自语道,“该给我家兵娃喂奶了。”说着,边敲打,边叫喊着转身回了家。
人们看着远去的女人,长吁短叹,一时倒也无了话语。
过了会儿,一个婆婆小声道:“这标致的一个媳妇,怎么就……”
另一个婆婆道:“听她婆婆说,送回烈属牌匾的那日,她就疯了。”
那个婆婆听了,长叹一声,恨恨道:“这美国佬,还要在别个朝鲜搞几时嘚?”
另一个婆婆道:“听我儿子说,毛主席说了,不管几时,都要陪他打,直到打怕为止!就像打日本鬼子,打蒋光头那样!”
二人正说得起劲,旁边一个爹爹阻止道:“别说了,王队长来了。”
二人赶紧闭口,满脸堆笑地看着走来的王队长。
王队长笑着招呼道:“歇晌啦?”
几人连声答道:“才从田里回来。”
王队长连连道:“好,好,劳逸结合。劳逸结合。”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婆婆又好奇地问道:“队长这是?”
另一个婆婆答道:“听我儿子说,上级来了指示,要照顾好烈士家属。”
说到这儿,几人看着已安静下来的塆子,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王队长来到女人家,见二老正在长吁短叹,努一努嘴,坐在了一边。
爹爹指了指房里,低下了头。
婆婆叹息一声,也低下了头。
王队长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勾了勾手指,起身走去了屋后。
二老会意,相继跟了去。
来到屋后,王队长小声道:“跟你那侄儿说好了吗?”
二老对视一眼,婆婆一个劲地抹眼泪,爹爹叹息一声,道:“我这儿媳,唉,便宜个*了。”
王队长也叹口气,道:“区长他们也都同意了。”
婆婆担心道:“我那兵娃呢?他娘改了嫁,他老子的抚恤,总不能没得了吧?”
王队长道:“区长说了,直到兵娃十八岁,能自食其力了,才……”
婆婆听了,又开始啜泣了起来,口中刚吐出一个“儿”字来,旁边的爹爹瞪眼道:“你把那个疯子哪搞?要是有这个缘分,侄儿的香火也延续了。”
婆婆不服道:“都是好了你汪家!就我的儿……”
王队长连声安慰道:“不还是您的儿子?”
婆婆撇撇嘴,恨恨道:“个*美国佬,跑那远,也不怕腿杆子疼!”
王队长从身后解下一个包袱,反复叮嘱道:“一切就看您了!”
爹爹接过包袱,紧紧地捂在胸前,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女人又出来了。
塆子里又热闹了。
这时,就见爹爹慌急火燎地跑来,看了眼女人,大声吼道:“邓娃,你在做什么?”
女人一哆嗦,看了眼爹爹,怯生生地回道:“我在找冬林。”
爹爹瞪眼道:“你男人在家里等你做饭哩!”说着,又瞪了女人一眼,双手背在身后,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恨恨地道,“这不守妇道,小心我儿子休了你!”说完,一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女人一听,赶忙收起手上的物什,颤抖着身子,一步一趋地相跟着。
走到自家屋门口,爹爹转过身来,看着女人,咬牙道:“那不是?”说着,指向了屋内。
女人一听,连忙抬眼朝屋内望去。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正坐在屋中,怀中正抱着自家儿子。
男人见了女人,站起身,笑着柔声道:“回来了?”
女人一见,手中的物什“咚,哗”掉到了地上,女人愣愣地看了会儿,几步抢过去,一把抱住男人,大声哭泣道:“你,终于……”
婆婆看着这一切,撩起衣襟,直擦眼泪。
爹爹长舒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板凳上,裤兜里冲出一个瓶子,“咚”的一声闷响,瓶子四分五裂,一股浓浓的酒香溢满了屋内。
这时,屋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跟着,就是王队长的贺喜声。
……
多年后,有人提起这一节,试探性地问女人:“您不知道那是叔嫂成亲?”
女人淡然答道:“知道!”
那人睁大双眼,诧异地问道:“那您?”
女人没有即刻回答,抱起摇窝里的小孩,解开衣襟,一只鼓胀的奶子暴露了出来,女人用手指夹着奶头,任由小孩吮吸,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抬眼望向屋外,见个男孩正在门口玩耍,咧嘴叫道,“兵娃,去把那猪圈里的个鸡蛋拿来。”
男孩“哎”了一声,乐颠乐颠地跑去了。
女人又提醒道:"小心些,莫又踩了猪屎回来鬼嚎。”说完,这才看着那人,笑道:“这是他老子留下的根啦!”
那人听了,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忍住了。满眼只是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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