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章的老婆叫冬梅。冬梅的家在新生。新生归红垸管;炳章的家在陈河。陈河归保丰管。
保丰和红垸都为乡。别看是两个乡,八杆子挨不着。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其实也就一河之隔。
河也不宽,才四五十米。春窄夏宽,河水终年清澈。
这条河叫排灌河。也是当时响应“水利是农业命脉”的号召,通过几个冬春,硬是靠肩挑而成。春夏排洪涝,秋冬输清水。硬是使保丰、红垸那一片水泡田,变成了上好的良田。
虽则便利了田亩,可新生人上街、串亲戚,却要弯蛮远的路。受了这样的阻隔,新生的男女娶妻嫁女,总比别处的男女要晚了那么一节拍。
炳章年二十,父母托人说了门亲事。家人甚为高兴,炳章知道了,也没反对,眉眼间,倒比以往舒展多了。可当媒人说出女方所要的彩礼,家人又开始愁眉隆起,看着媒人,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媒人喝下最后一口酒,抹去胡须上的酒水,露出两排大黄牙,嘻嘻笑道:“姑娘那边随什么彩礼都不要,只要一座桥。”说完,喘了口气,又补充一句,"什么时候修好,姑娘什么时候嫁过来。”
父亲低了下头,才问:“这姑娘是新生的?”
媒人用藏满污渍的手指剔着牙齿,干笑道:“啊?”
母亲一拍大腿,跳起来叫道:“不早说!”
媒人却不以为然道:“你们又没问。”
父母对视一眼,叹口气,低头不再吭声了。
媒人这时却呵呵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晃了晃,炫耀道:“仙女样的姑娘,不怕你们不动心。”说着,递给了炳章。
炳章接过一看,惊呼道:“是她?”
媒人诧异道:“你认得?”
炳章嘿嘿笑道:“认得,认得,高中同学。”说完,又惊疑地问道,“她家不是在游湖吗?”
媒人笑道:“搬这里早多年了。”
炳章“哦”了声,又看着父母,欣喜道:“爸,妈,她就是我说的冬梅,冬梅呀!”说着,递过了照片。
父亲接过去一看,点了下头,又递给了母亲。
母亲看了,抬眼看着炳章,哈哈笑道:"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炳章却红脸道:“那,这座桥呢?”
母亲一拐边上的父亲,又是哈哈笑道:“其实,新生那边的干部已来说了多次,你父亲都未答应,说没得理由,现在,他儿媳在那边,看他还怎么说。”
炳章又用乞求的眼光看着父亲,口中只道:“爸!”
父亲站起身,瞪了炳章一眼,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临出门时,又停住脚,冲着炳章道:“明天过去说。”
炳章喜得一蹦多高,抓着飞扬起来的照片,哈哈直笑。
媒人却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这是?”
母亲嘻笑道:“找由头!”
媒人却更加疑惑了,忍不住问道:“那要我?”
母亲道:“不失了礼数!”
媒人这才恍然大悟,指着父母,埋怨道:"害我来回,喝了几口水!”
父亲哈哈笑道:“那再多喝几杯!”说完,转身走了。
媒人抚着滚圆的肚皮,呵呵笑道:“装不下了,装不下了。”
炳章捧着照片,动情地道:“冬梅,到了那一天,我们鹊桥会!”说完,将那照片,轻轻地捂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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