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师们正在办公室办公。
校长从室外走来,仰头望了眼灰蒙的天空,笑道:“去家访!”
老师们一听,“嗷”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跟着就是一阵“碰碰”声。
蔡春凯走到校长跟前,嘻笑道:“校长,今晚想通了?”
校长退后一步,看了蔡春凯一眼,笑道:“也该散散心了。”
旁边一位青年老师插话道:“蔡老师,能去你家吗?”
蔡春凯叹息道:“没得什么看头,都穿眼打漏壁的。”
校长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你家是座博物馆,是真的吗?”
蔡春凯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别听老涂他们瞎说八道。”
那个青年老师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博物馆?”
校长笑着回答道:“文革。”
那个青年老师更加疑惑了,瞪大双腿,惊讶地看着蔡春凯,不屑地道:“搞那有何用?”
校长似笑非笑道:“那可是蔡老师的光荣史啊!”
蔡春凯一听,脸上现出了笑容,嘴里“嘿嘿”个没完,双手来回地搓着,显出不好意思来。
那个青年老师更加来了精神,拉着蔡春凯就往外走。
其他老师相跟着,嘻笑不止。
校长赶忙锁好门,小跑着追了上去。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田野里,传来阵阵蛙鸣。鸣声传入耳中,却并不觉得聒噪,仿如聆听一曲乡村小夜曲。荧火虫也在四处游走,这里那里,星星点点,犹如顽童提了灯笼在疯,在野。月光洒在大地,万物仿如披上一层薄纱,朦朦胧胧,放眼望去,仿如进入人间仙景。
这一路走来,虽说得嘴唇起了一层皮,可当出门时,听到家长们那出自肺腑的话语,老师们觉得,这辛苦也值了。
那个青年老师不禁感慨道:“当老师,还有这大的乐趣呀?”
正在那里感慨,却没注意脚下,校长眼尖,一把拉住,笑着提醒道:“别只顾仰头望天,还要顾及脚下呀。你看,你看。”
那个青年老师低头一看,后怕得直拍胸脯。
原来,路面上,正有块大石头高高隆起。
蔡春凯老师这时提醒道:“到了,到了。”说完,抢上前去,用力地拍打着大门。
没过一会儿,屋内传来一声问询:“哪个?”
蔡春凯笑道:“娘子开门,相公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格吱”一声响,大门打开了,跟着,一片昏黄的灯光,倾泄而出,驱散了黑暗。
妇人刚想数落几句,一见后面的人群,即刻笑着邀请:“稀客,稀客,快进,快进。”边说,边往屋里退。
蔡春凯嘻笑道:“娘子,快去烧水。”
妇人瞪了一眼,麻利地去了厨房。
校长扫一眼室内,笑着道:“看到这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个青年老师边看边啧啧个不停,过了会儿,那个青年老师站在一张大纸前,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还打这大的叉?”
校长道:“这就是大字报。”说完,盯着,发呆。
那个青年老师笑道:“唉,可惜,我没赶上,一定蛮好玩。”说完,嘻嘻笑过不止。
边上几个年岁稍长的老师听了,先是浑身一颤,接着,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
那个青年老师见了,赶忙收敛起笑,退后几步,背抵着门框,颤声道:“我,我,我……”
校长手一挥,抹一下脸,轻松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时,蔡春凯端着两个碗,嘻笑道:“来来来,都来尝尝我家娘子的手艺,看甜不甜。”
妇人跟在后面,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校长接过,借着灯光,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老蔡,你添幺儿子了?”
蔡春凯莫名地答道:“没有啊?瓜藤都掐了,还生个鬼呀!”
校长笑道:“那你为何搞蛋汤呢?”
蔡春凯听完,搓了下手,嘻笑道:“这叫忆苦思甜!”
校长即刻接口道:“对,对对,忆苦思甜,忆苦思甜。”
那个青年老师听了,心中似有所悟,看着手中冒热气的碗,久久都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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