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许炳善头戴军帽,身穿一套洗得发白的绿军装,腰扎一条泛白的武装带,脚穿一双鞋尖打了补丁的军鞋,站在一家茅屋前,大声呵斥道:“胡老三,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从茅屋深处,传来一声脆响:“来了。”
话音落地,就见一个头发蓬松,身穿碎花褂子的妇人站在了门前。
许炳善见了,吞了口冷涎,恍惚了一阵,又大声呵斥道:“胡老三呢?”
妇人撩开乱发,叹了口气,忧伤道:“病了,都,都,都爬不起来了。”说完,眼里已有了莹光闪烁。
许炳善一听,挑了下眉,呵斥道:“装死!”又看了眼妇人,不知为何,那声音竟比刚一刻小多了,“晚上开批斗会,你,去!”说完,又瞅了眼妇人,舌头在嘴唇上上下下舔了舔,这才转身走了。
妇人望了眼远去的许炳善,转过身去,风摆柳似的慌慌地进去了。
二
“老许,老许,快来,跟你找了个婆婆。”一个大嗓门在一栋三间三层的楼房前炸响。
却未见人出来,只传来一阵苍老的嗓音:“你这个老王,老开这个玩笑。”
“真的,真的,人都跟你引来了,你出来看嘚。”
“你个老王,也不怕孙伢们听到了笑话。”
话音落下,许炳善已站在了门前。
此时的许炳善,已满头白发,身穿紫色唐装,腰间围了条围裙,边擦着手,边眯缝着眼,看着门外的人。脸上挂着笑,眼角的折皱清晰可见。
老王伸出手,拉了一把,嘻笑道:“你看嘚!”
许炳善一见,手中的抹布不自觉地掉到了地上,口中惊呼:“你?”
妇人慌忙抬起头,也忍不住“啊”了一声。又慌忙低下了头,眼神中已显了些许慌乱。
老王见了,先是看了眼木桩样的许炳善,又扭回头看着妇人,惊疑地问道:“你们,认得?”
妇人抬头飞快地瞅了眼许炳善,诺诺道:“他,是我们大队的民兵营长。”说完,又瞟了眼身侧的老王,见老王仍一脸的懵懂,轻声解释道,“老头子死后,全家搬来了这里,没想到,他也,他也……”说完,又飞快地瞅了眼许炳善,即刻垂下了脑袋,眼中还有些许的慌乱。
老王听完,哈哈大笑道:“认得就好,认得就好,省得我磨嘴皮子。”抬眼瞅见许炳善还立在那儿,大声汪嚷:“还站着打鬼,迎接新娘子嘚。”
话刚说完,却见一旁的妇人已风摆柳似的走了进去。
许炳善看着走近的妇人,舌头又不禁伸了出来,上下嘴唇舔着,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竟还伴随着五味杂陈。
老王见了,却开怀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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