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花子原是彭场花鼓戏的演员,破四旧时,陈花子被赶回了农村老家。
那年,陈花子已近五十岁了。
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叫他闲着吧?即便闲着,那分东分西又靠什么呢?虽有人头一说,也可分些东西,可陈花子一家,也并非只陈花子一人,陈花子还有老婆儿子姑娘。四张嘴,就靠这四个人头,分得的东西自然少之又少了。老婆好说,伙同姑娘婆婆们去做事就行了。儿子姑娘还小,还在读书开蒙时节,自己都还要别人照顾,又哪能去队上做事?关键是陈花子。一个大男将,看倒象棵松树,做起事来,直叫内行人摇头。这也怨不得别个陈花子,都踩了半生的板子,吃惯了开口饭,现在却因时运不济,回老家继承祖业,要开始做那弯腰弓背手爪子活,别个看不惯,陈花子自己也有一腔的怨情却又不知往哪里倾诉。好在都是老乡亲,也不能叫陈家饿死。队长与几个队干部碰了几回头,这才得下一致意见,队长这才亲上门去,跟正在家中为难的陈花子说:“老陈,你去放牛吧。”
陈花子听了,甚为感激。却还是多了句嘴:“队上,有几匹牛?”
队长一听,皱了下眉,总觉哪里不对头,却也没去深想,还是如实回答:“十匹。”
陈花子又问:“单只小生一人?”
队长这才长舒口气,又忍不住埋怨道:“老陈啦,现在抓的就是这呀。”说着,又回答道,“连你三人。”
陈花子感激地笑了笑,一躬身,道:“小生感激不尽啰!”
队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哈哈一笑,指了指老陈,走出门,消逝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旁边的老婆见队长出了门,这才长舒口气,松开拳头,却见那汗珠,正一颗一颗往下流淌。老婆急忙关上门,小声劝道:“夫君啦,现在一切,都要收敛,咱们夫妇,已不再戏台上了啊。“
陈花子听了,指着老婆,笑道:“娘子啊,为夫晓得了啊。”
说完,二人相互指点着,发出了一阵长笑。笑着笑着,那眼泪,竟不争气地从眼角流淌了下来。
从此,陈花子做了放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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