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玉环文旦是在70年代中期,这时我是部队医院的护土,我们部队的驻地在宁波江东区,那时我对玉环文旦没什么慨念,在宁波市我们吃的最多的是柚子,在我们眼里柚子和文旦没什么多大的区别,长相差不多,果皮都是澄黄色,外形就是大号的桔子而已,自从罗军医来了以后我的看法变了。
罗军医真名叫罗帮贵,他是从基层部队卫生队调到我们三所的,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军医,而是从医训队毕业,部队自己培养没有学历的军医。那天陈政委把他带到三所的时候,我见到了他,快四十的年纪,皮肤有点黑,一看就是个农村兵出身的军医。后来我才知道,罗军医是玉环人,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为了解决孩子读书问题,组织上照顾他调到了我们医院的,他老婆也是玉环人,当时部队对家属随军有要求,只有达到一定兵龄和职务后家属才能随军,他老婆是农村妇女,随军是她最大的愿望。
罗军医到我们所没多久就回老家了,听说去接老婆孩子到宁波,因他老婆文化不高,被组织安排在宁波大集休工厂工作,这还是组织努力争取到的,那时候部队家属全是由组织分配工作,有文化的家属相对容易点,地方会按专业对口安排工作。
罗军医一家被领导安排在院里家属宿舍,那天罗军医拿到所会议室两个大玉环文旦,会议室空气中飘着一股香气,整个会议室被文旦清香环绕,一阵阵香气扑鼻,搅得我们大家都没心思读报学习,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我们一帮女兵立即冲向这两个大文旦,开始七脚八手地掰文旦,只见文旦高扁圆形,仔细看和柚子还是有区别的,文旦果皮光滑比柚子要薄,肉质晶莹饱满,我拿过战友递过来的一片文旦,咬了一口,哇!这文旦香气逼人,脆嫩多汁,牙齿碰到文旦口感比柚子那是要强多了,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惜罗军医带来的文旦只能每人一瓤,根本就不过瘾。我们女兵不干了,吵吵嚷嚷让罗军医再从老家带过来,罗军医憨厚地笑着,答应我们再从玉环带文旦上来。
第二天不过瘾的我特地上街找玉环文旦,我曾经在街上看到过文旦,价格要比柚子贵一点。我找到水果摊,发现有长相和玉环文旦差不多的文旦,我问水果店老板:“这是文旦么?”老板朝我肯定地点点头,“是玉环产的么?”我又问老板,老板回答我不是玉环产的,但肯定是文旦不是柚子。我心想是文旦应该味道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产地不一样而已。我就兴高采烈地买了两个回来与战友分享。回到宿舍我出示从街上买回来的文旦得瑟了一下,战友们也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掰文旦,可这文旦送到嘴里我就后悔了,这个文旦只是口味比柚子好吃一点不太酸,水份多一点,分明是柚子的升级版,哪有玉环文旦好吃!玉环文旦吃完了口中还留有余香,这种味道只有玉环文旦能做到,普通文旦吃不出这个味。
从这以后,我们有意无意向罗军医表示,文旦是玉环的好吃,希望能吃到正宗的玉环文旦,罗军医也知道我们这些女兵丫头片子的心思,凡是老家有人来,或者他探亲假回家,总能给我们带些玉环文旦回来,分给我们每一个宿舍一个文旦,给我们打打牙祭。
没多久罗军医升级当我们三所所长了,我们这帮女兵收敛了不少,罗军医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了,是首长,不能大呼小叫让罗所长回老家给我们背玉环文旦回来。但罗所长总是惦记着我们帮丫头喜欢吃玉环文旦,只要乡下有人上来,罗所长就会带上几个玉环文旦让我们尝尝鲜。
我转业后回到杭州,听战友说罗帮贵所长升为院长了,当年的战友都已转业回到地方工作,我们就再也吃不到玉环文旦了。
1999年突然有一天我接到战友电话,说罗帮贵患上癌症住在宁波李惠利医院,于是在杭的三所战友匆匆忙忙借了一部面包车直奔宁波,在李惠利医院,我们见到罗军医,让我们感到特别心酸,李军医削瘦成皮包骨头,被疾病折磨得人很憔悴。罗军医看到我们深感意外,他没想到我们会从杭州赶来看他,我们是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啊!我们一起参加对越反击战,我们所的战友都吃过罗军医从家乡带回来的玉环文旦,往事历历在目,这战友情怎能忘?现在罗军医病成这样,我们无回天之力,让我们心疼又无助。我们回到杭州后,没多久就传来了罗军医去世的消息。
罗军医离开我们二十多年了,他带给我们的玉环文旦的余香,永远留在了我们三所每个战友心里,而玉环文旦在我的青葱岁月里留下了难忘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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