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护照所想到的悠悠梦
办护照所想到的悠悠梦
作者 关长山
摘要：如今我已是近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了，竟能坐在儿子的轿车上，去办理出国旅游护照；看着老伴儿和孙女惬意的深情，怎不使我心潮翻涌？回忆我在北大荒经历的事情，简直是一场悠悠绵长的梦。
料峭的春风，又开始吹拂着北国大地，荒原上的皑皑白雪，在暖阳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水珠；平坦而宽阔的建（建三江）鸡（鸡西）高速公路上，片片融化的冰凌，在汽车轮子的碾压下，“唰唰”地溅起奔放的霜雪花。我坐在疾驰而过的车上，看着一闪而过的荒原林海，和一片片楼房林立的广袤田园中的村镇，脑海中过起了记忆的电影——
如今我已是近八十的耄耋老人，竟能坐在儿子的轿车上，去办理出国旅游的护照；看着老伴儿和孙女惬意的深情，怎不使我心潮翻涌？回忆我在北大荒经历的事，简直是一场绵长的梦。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正是我国严重的自然灾害之时，吃不饱，瓜菜代的生活，使我这个正在北镇重点中学，读国家实验班即将毕业的高中学生，也患上了严重的疾病，度日如年。艰难的读书求学生涯，已经是力所难支了。正在这种迷茫之际，我的随军北上荒原，开发建设北大荒的姐姐，一封家书，决定了我一生的命运。
“……弟弟，来吧！北大荒是神奇的地方，这里有广袤的荒原待开发，这里正在创建现代化的国营农场。十万转业官兵在奋斗，在为国家生产食粮。这里多么需要有知识的青年，投身于开发建设之中啊!如果你能来到北大荒，和我们一起开发建设北大荒，用你的知识和力量，实现自己的抱负与梦想，会大有作为，前途无量……”
读着姐姐的信，想起因粮食不够吃，面黄肌瘦得了病的现状，我产生了去既能生产粮食，又能“大有作为，前途无量”的地方。于是还有不足半年便可步入高等院校深造的我，毅然放弃了被人们认为是“国家栋梁摇篮”的母校，决定到北大荒实现我的梦想。
那时我的梦想是什么？一是能吃饱饭，开着拖拉机，开垦荒原，将来当个农业科学家；二是体验转业官兵们的壮志豪情，在开发建设北大荒中，积累素材，用我的实践与体验，我的笔描绘祖国的北大荒，将来当一名作家。
然而，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太大了，来北大荒的农垦人，谁没有梦想？也就是谁没有志向啊？可是艰难的垦荒岁月，沧桑坎坷的战天斗地，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吗？我曾一度产生迷茫与彷徨。
记得到北大荒之初，光这人人必走的路，就给我的梦想当头一棒！
那是六一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是今天这样雪融气爽。那时还没有公共汽车和公交车，姐夫只好给我找了一辆八五八农场的货车，搭车前去报到。我坐在那辆到八五八农场的，吉斯——150汽车驾驶棚里，开车的师傅与我年龄相仿。那路上皑皑白雪是那样闪亮，从没有过的新奇与惬意，令我神怡心旷。然而，路上的泥坑甩窝子，使机车的速度如蜗牛一样。驾驶室里的我，就像被滚元宵一样不停地晃荡，好心情被一扫而光。不断地陷车、故障，挖雪、推车，已经使我们满身泥浆，汗水湿透了衣裳。沮丧的我就不停地嘟囔：“这叫什么路哇？难道进出八五八就没有一条好路吗？”
“小关啊！你知足吧。这是进出咱场唯一的一条好路，能进出就不错了。”司机哥哥语重心长地讲：“咱八五八的路倒是四通八达，可是那都是日本鬼子侵略咱时留下的劳工路，早在战争中被炸得百孔千疮，弹坑累累，荒草淹没，连行人都难以通过，根本无法通车，都是鬼子的废弃路哇。”司机哥哥说到这里，又骄傲地说：“就是这条路，也是我们的转业官兵人挖肩扛，用棵棵树木铺平，用一锹锹垫起来的，不然哪有这唯一的路哇……要想有畅通无阻的路，还得我们用双手去修建啊……”
我初到八五八的那条虎（虎林）安（安兴）路，也就是七十多华里长，可是从早上七点出发，直到下午一点多，竟用了六个多小时才到了农场场部安兴。而今天我坐车从八五八场部，途径虎林到管理局，共二百八十多公里，途中赏景观雪，没下过一次车，没挖过一锹雪，仅用了不足一小时，就到了目的地。这与五六十年前相比，是何等的天壤之别呀？当年垦荒人期待有畅通无阻的路的梦，如今不是实现了吗！
当然，在八五八人追寻畅通无阻美梦时的付出，那也是艰辛与曲折的。
我工作过的八五八农场十三队，被人们称为八五八的夹皮沟，尽管那里土地肥沃，树林环绕，可以说是景美如画的鱼米之乡，然而却处在沟壑、水泡、废弃路之中，进出连队之难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十三队的垦荒人想改变路的状况，成了共同的梦想。抓紧农闲之时，修路、搭桥，变废弃的鬼子路为通途的工作，一直在进行着。
那是一个麦收后的一天，骄阳下我带领我们车组的六个人，去修十三队到十五队之间的“断桥”挖石、修路。那废弃的鬼子路上，竟垫有一米多厚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为了利用这些石头，我们用镐刨，用手抠，用肩扛人抬，不停地干着。手掌磨破了，没人吱声；脚划出血了轻伤不下火线；汗水湿透了衣服，脱下扔到一边；口渴了，就打了一桶泡子里的水，随便喝……为了不耽误建桥修路，我们就这样坚持着。
队长来了看到我们劳累的情形，看到小邢渴了喝水的样子，心里难受，就说：“这么热的天干这样的活，你们没看到路边的瓜园吗？怎么不摘瓜解渴呀？”小邢看着我这个车长，笑一笑，继续喝水。我说：“队长啊！就那么个小瓜园，我们如果用来解渴，那熟了的瓜还不被我们罢园？让职工吃什么？算了吧……”队长没再说什么，自己到瓜园摘了十几个甜瓜，交给了我。我们车组同志，这才坐下来，边休息边吃瓜，畅谈这条路修起来的前程。
晚上，农场广播了一篇《近水楼台不得月》的文章，报道了我们修路中不吃瓜的这件事。我们车组的同志听了，感到比吃瓜还甜。
为了圆这路路通的梦，农垦人的付出精神令人难忘啊！
随着车轮的旋转，我的心在车轮地旋转中深思：在几十年的开发建设北大荒中，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追梦，都通过艰辛实现了。那群楼的崛起，那稻海的飘香，那座座粮库，这畅通的公路网……不都是垦荒人追梦的结晶吗？然而我自己，想当农业科学家的梦，却换来了白发苍苍，沧桑的面孔，但我问心无悔。就在我退休之后，捡起早已搁置的笔，畅抒开发建设北大荒的感受和豪情，竟在夕阳西下之年，成了一名公认的业余作家，跻身于北大荒作家协会的行列中，这不是也圆了我当年的作家梦吗？我又心旷神怡了。
想起这次来办理出国护照的事，自己也感到好笑。都是日薄西山之人了，还办什么出国护照哇？我一个极普通的农垦人，充其量也就是个教师而已，做梦也没有想过出国呀！可是孩子们却说：“爸妈你们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到外面看看。现在条件好了，该出去逛一逛，旅游一下，开开眼界多好哇！”
在对孩子们盛情难却的情况下，两年前让我和老伴坐飞机到了杭州，游览了南方不少的名胜、名山等旅游胜地，印证了书本上的介绍。使我感到这辈子没有白活，终于看到了祖国南方几个省的秀美山川和名胜古迹，使我在老一代垦荒人中津津乐道，觉得骄傲与自豪，更体会到这一生在垦荒事业中的付出没有白费。是我们的力量换来了丰衣足食，住上了高楼大厦，坐上了飞机和轮船，人生如此，还有何求哇？这不都是我们那代人梦寐以求的吗？
人生美梦已圆，幸福安享晚年。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人生啊？我的父辈乃至我的祖辈，他们赶上我的好日子了吗？然而，我的孩子们比我的眼光看得更远，美梦更是离奇得难以置信。竟想借国家对一带一路的开发建设，走出国门，奉献自己，带领他们的公司，投入了建设新的丝绸之路中，去践行伟大祖国的腾飞梦。我的天！这是何等伟大的梦想啊？这是咱平民百姓考虑的事吗？我的遐想还没有个头绪，竟接到远在国外女儿女婿的电话，让我与老伴赶快抓紧时间，办理出国护照，准备下次回国时，带我们老俩口到国外去开开眼界。
出国旅游？这不是笑话吗？现在我的活动范围，已经只局限于从家里到老干部活动室。去年到省里参加关心下一代工作会议，农场领导不放心，竟派人陪着关心照顾我。现在我哪还敢妄想出国旅游哇？可是盛情难却，孩子们让我们出国逛一逛，也是一片孝心，也是他们美好的梦想。我今生的梦想实现了，也不能让孩子们留下遗憾……为此，我也就着手办理出国护照，至于能否成行，但愿天缘有幸吧！
岁月悠悠梦绵长。我的梦，垦荒梦，老一辈的梦，新一代的梦。构成了坚无不催的中国梦！但愿这绵长的中国梦，都能梦想成真！
2018年初稿 2021.2.10.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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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编辑老师的按语、点评、及祝福！祝老师新春愉快！阖家康泰。
2021-02-10 2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