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上的童年

秋千上的童年

作者：吴瑞宏

  七十年代初，孩子们没啥好玩的，由于秋千的成本低，娱乐性强，也就成了那个年代孩子们最喜爱的娱乐项目了。

  荡秋千，一般都是两个人一组，两人都要紧紧地抓住踏板两边吊着的绳索，面对面站在秋千上，其中一个人两腿岔开，双脚站在踏板两头，另一个人两脚并拢着站在中间。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半蹲下来，站在下面的人用力推一下。然后，秋千就会顺着力的方向荡起来。等到秋千荡起来，两个人再慢慢站起来。

  随着秋千的游荡，荡秋千的人要相互配合。其中一个半蹲下来，使劲蹬脚踏板，而另一个人将身体稍稍朝后倾。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很默契地配合着。

  有些胆子大的，会把秋千荡得好高，差不多要和秋千架子平行了，站在下面的人会发出阵阵喝彩声：“荡得好， 好——好——” 喝彩声此起彼落，荡秋千的人会更加自豪，荡得也就更起劲儿了。

  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喜爱荡秋千。

  我家附近有个哈尔滨商业大学，学校操场上有个大秋千供学校的学生和附近的居民玩。那个秋千架子约有六米高，是用两根很粗的铁管子做的立柱，横梁上并排吊着四个秋千，脚踏板大约有一尺宽，两尺多长，离地面约两尺高。

  当年，我吃完晚饭都会跑去商业大学操场。每次去那里的时候，秋千边上总会站着许多等着荡秋千的人。那些等着的人都是很自觉地排队等候，站在秋千上面的人即便没玩儿尽兴，玩一会儿便主动下来让给别人。欢快的笑声悠扬在操场上空。

  那时候，能够站在秋千上的都比我大，秋千一直被他们“霸占”着。当时，我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她们尽情地玩耍，只有羡慕的份儿，根本没有机会站在上面亲身体验一下。

  记得有一次，我家邻居小哥哥去商学院荡秋千。他和同伴们站在上面玩得不亦乐乎，偶然间看到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立刻就猜透了我的心思。于是，他便和同伴商量下来一会，挥着手让我过去。我非常开心地跑了过去，小哥哥示意我坐在他对面。我当时美坏了，一下就窜了上去。他告诉我扶好，然后轻轻地蹬着踏板。秋千随着他的力量慢慢荡起来。

  刚开始我很害怕，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没一会儿就好多了，倒是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小哥哥见我小，怕荡高了吓着我，不一会儿便让我下来。接着，他又和大孩子一起玩了。

  有了那次荡秋千的经历，回到家我就缠着妈妈在家里给我弄一个秋千。我吵得妈妈实在没办法，她便在我家院门的门框上用绳子给我绑了个简易秋千。妈妈做的那个秋千虽然不太高，又很简陋，总算是有个属于自己秋千了。我没事就坐在上面晃悠悠，晃悠悠地荡。有时候我荡得高兴了，还敢站在踏板上把秋千荡得高高的。

  由于家里有了秋千，便约上好朋友在我家练习两个人荡。

  人们常说：熟能生巧。练习次数多了，胆子也就随之大了起来，技术也变得更加娴熟。

  艺高人胆大，这句话一点不假。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去商业大学，看见秋千旁边的人不多，大孩子们也都荡累了，我们几个经过“特殊培训”的小伙伴便请求那些大孩子让我们玩一会儿。他们看我们几个都是小丫头，便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们，说：“你们敢吗？”

  “敢。”我们异口同声地回。

  那几个大孩子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起着哄说：“你们上去试试，可别吓得尿裤子了。” 然后 “ 哈哈 ” 地笑着。他们的笑声掺杂着讥讽。

  我和小伙伴们哪能让他们看笑话？便迫不及待地站了上去。见我们站好了，有个人故意把我们推得很高，然后猛地一放手。伴随着他快速闪开，秋千便在耳边带着风声荡起来了。我俩也像那些大孩子们那样有模有样地相互配合，绳索与横梁摩擦时发出 ” 咯吱吱，咯吱吱，……"地响声。很快，我俩就荡得很高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看得直瞪眼。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早就在家里练过多少遍了，今天是有备而来。

  那时候还真没有十多岁的小女孩敢荡秋千，我们那次可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后来，每当我和小伙伴再站在秋千旁边看着的时候 ，那些稍大的孩子为了看新鲜，就让我们玩儿一会。我们也是来者不拒，围观的人一边为我们鼓掌，还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一点也不夸张，到了青年的时候 ， 我荡秋千的水平一点也不亚于那些男孩子。还记得，他们当时给我取的外号叫“假小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当年的“假小子”成了孩子妈。

  二十年前，我骑自行车带着儿子去“新风公园” 遛弯儿。公园里的娱乐项目很多，有“空中飞机”、“火箭飞船”、“ 秋千飞人”……所有这些项目，儿子最喜欢广场南面并排着的几个秋千。那几个秋千架子和当年商业大学的差不多，依然是用很粗的钢管焊成的，很稳当。儿子坐在稍低的一个秋千上，轻轻地荡着，不时发出 “ 咯咯咯 ”的笑声。

  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我心里直痒痒，真想上去和他一起荡一会儿。可是，我毕竟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 不知还能不能荡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坐在秋千上面。我对着她微微笑了笑。她对我笑着说：“哈哈哈，挺好玩的。“

  听了她的话，我更加按捺不住了。于是，慢慢走到秋千下，坐在上面晃悠悠荡了起来。刚开始，我不敢站起来，晃悠悠荡了好一会，胆子就大了，试着一脚站在踏板上，另一只脚站在地上，我把秋千绳索拉着往后退，猛地抬起下面的脚站在踏板上，秋千瞬间荡起来了。当秋千向前方悠动的时候，我便使劲用脚蹬踏板，在秋千向我身后悠动的时候，我的身子便稍稍的向后倾，目的是让秋千荡得速度再快些。就这样，很快就把秋千荡得非常高了。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已经是个快40岁的人啦。

  儿子看我荡得好高，大声喊：“ 妈妈真棒，荡得好高啊。”

  儿子这一喊，周围的人都看我。

  霎时间，我如梦方醒，赶紧收住脚让秋千慢了下来。

  四十年过去了，儿子已长大成人，我也不再是当年的秋千高手了 。我虽然回不到童年时代，再也不是当年操场上的“假小子”。可是，童年荡秋千的乐趣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每每回忆起儿时荡秋千的乐趣，我依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还多次在梦中荡过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