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吉斯汀娜
文/晗蕤
草原上的天亮得格外早,比山林和村落里还要冷,清晨的飞鸟唤醒了,草原的第一位主人,在露珠的陪同下,觅寻在帐篷的周围,等待着吉丝汀娜,呼唤自己的名字,阿栓是吉丝汀娜最好的帮手,乌黑的外表,掩不住健壮的条形肌肉,一双聪灵的眼睛,闪烁着无怨的忠厚,长期的合作,已成了习惯,吉丝汀娜喊一声,阿——栓——撒了欢的阿栓,熟练地打开羊群的舍栏。
焦急的羊群,潮水般涌出舍栏,却紧紧地跟在头羊的身后,很壮观的向着目的地,搜寻追去,得意的阿栓,谦虚地回到吉丝汀娜的身边,看着她,背上先一天准备好的干粮、水、小帐篷、奶粉、刀和猎枪,还有刚满一岁的诺尔丹,一同向羊群的方向,匆匆赶去。
诺尔丹是吉丝汀娜的儿子,他的爸爸因病远离了草原,暂时,他觉不到将来的一切,只觉得阿栓没有爸爸好玩,没有男人的草原生活,有想不到的艰难,而吉丝汀娜,只能硬扛着向前,在期盼中,等待着,诺尔丹把艰难腰斩。
高强度的劳作,吉丝汀娜的背有点驼,腿有些微微的罗圈,但,不难看出,她曾经的美和动人,一双善良的大眼睛,在浓眉下格外有神,高条的鼻梁,洁白的牙齿,梳理干净的黑色大辫子,自然地束在,腰间的黑红色带子里,活脱脱的一幅《裕固族少妇》的油画。
豺狼、恶风、暴雨都是草原上的常客,这种客人的来访,带给吉丝汀娜的礼物,是伤心的孤单,无垠的草原,炼就了她宽广的胸怀,机智的头脑,还有一身英雄般的胆气。
正午过后,西边一团乌云,不紧不慢地向羊群逼来,滚动的云头,活似凶猛的怪兽,变换着姿势,恐吓着胆小的人,吉丝汀娜已经搭好了临时帐篷,阿栓和诺尔丹享受着,帐篷里短暂的凉快。
突然间,吉丝汀娜用特有的声调,喊一嗓,阿——栓——疯了似的阿栓,奔跑着,把羊群撵到帐篷附近,乌云严严实实地,把弱小的帐篷连同羊群,吞噬在狂燥的雨点中,而阿栓的几声尖叫,打乱了吉丝汀娜的心绪,这种叫声只有吉丝汀娜听得懂,羊出事了——母羊要分娩了。
因为雨水,绒毛紧紧地粘在母羊身上,母羊没有力气站立,更不要说抖落身上的雨水,只有侧卧着,被雨点无情地击打着,显然疼极了,不时地颤抖着,吉丝汀娜跑过来,喘着粗气,快速地抱起母羊,顶着暴雨,吃力地钻到帐篷里,诺尔丹早已被雨打蓬顶的响声吓哭了,看到母羊眼睛里,泛出的渴求和无奈,吉丝汀娜心疼地为母羊忙着,母羊的叫声一声比一声轻,还伴着哀伤的嘶哑,渐渐的泪水代替了,眼睛里所有的内容,吉丝汀娜双手沾满了血,硬是把小羊羔,从母体里扯了出来。幸好,小羊羔还活着,母羊的再次呼唤,期待着,小羊羔的回应,可终究没能等到,只有绝望的挥别,压在了无有血色的舌头底下,冰凉地抵在唇边,小羊羔,从暴雨中来,凶险至极,分享了一杯诺尔丹的奶粉,在吉丝汀娜的擦拭中,傻傻地,等待着,将来的生活。
懂事的阿栓顶着暴雨,在羊群的外围巡视了一圈,满身的湿,分不清是汗液是雨水,阿栓回到帐篷口,准备抖一下身子,看到面前的母羊,伤心地显出了本性,狂叫着抖了抖身子,四条爪子狠狠地抓着草皮,飞起又落下的泥草,隐隐中,像出殡时,飞落的,纸钱。
乌云过后,暴雨自然停了,太阳羞红的脸已是偏西,在晚归的牧歌中,阿栓拖着尾巴,撵着羊群,吉丝汀娜的背上,轻了来时的行囊,婴儿背篓里的小羊羔和诺尔丹,咯咯咯……咩咩咩……随着背篓的摇摆和谐地,踏上了回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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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祺笔丰,遥祝好!
佳作欣赏,感佩才情,为妙笔佩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