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杂草

胡同里的杂草

作者：高二高

     胡同是农村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是家乡人起居生活的地方。每条胡同都描述着家乡人的一段历史、一种心绪。胡同有长有短，有直有弯儿。农村的胡同地面大多是泥土的，整洁的农家人会捡一些废弃的砖块，铺在自家的门口。收集的砖块再多了，就把属于自己地界的一段胡同也用砖块修葺好。一则行走更为方便，二则下雨不会冲积很多泥土。胡同里的杂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不知换过几茬了。行人大多行走在胡同的中间，脚踏、车碾多了很少长杂草，胡同两边自然而然长出各类各样的杂草。春天的时候，会稀稀拉拉地开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儿，花的清纯温润了我的双眼,静止住了我前行的脚步。

    我在县城上班，居住在乡下。每天，出门回家必经过一段胡同，走出村子。急匆匆地走过，然后匆忙忙回家。那日，一株绽放的蒲公英花映入我的眼帘，在微风地吹拂下，它随风摇曳。我不由刹住车停止前行，俯下身子欣赏它的娇容。在杂草丛中，它从墙根缝隙里生长出来，和它的擦身而过的地方，留有刚刚碾压过的车轱辘印痕，它的几片叶子被碾压枯败。它笔直的身躯上高昂着一朵耀眼的小黄花，是那样的小巧,以至于稍不留神会一脚踩上去。自此，我每当从此路过的时候，总是不由放慢速度，无意地向两边的杂草“撩”上几眼。

    为了减少往家里捎带泥土，我把家门口的那段胡同，用水泥把自家和邻居连接起来。后来邻居间商量着，把整个胡同铺上地砖，这样行走起来，更加的顺畅。

    每天急匆匆地出行，没有在意脚下的地砖。随着春天的到来，发现地砖之间长出了一撮撮柔嫩的小草。他们在地砖与地砖的间隙间挤着生长，缝隙很小，小草的叶子很尖也很小。为了不影响“家容，”我每次走出家门的时候，总是不由地用脚搓了又搓，草尖没了，我就不再在意了。过了春天，夏天来临了。夏天的热，并没有让小草因此而消失；夏天的雨水给杂草创造了生长的环境，经过我多次踏搓的杂草，又生龙活虎地生长起来。那是一个下雨的天，经过雨地冲击，草根部变得湿润了，泥土松软了，我顺手把这些杂草拔掉了。我想，这样就不会再长草了吧。有一天，我发现，在我拔除掉杂草的缝隙里，又长出了新的更多的小草，而且看上去更加生机勃勃。我蹲下身子，看到这些杂草竟然把平坦的地面鼓起了翘头。

为了维护好“家容，”我不得已，把鼓起的地方，用瓦刀把砖块翘起来，然后把这些杂草的根系彻底挖掉。剔除掉不能再用的砖，换上好砖。然后在地砖的上面铺上一层近两公分厚的水泥，我想这样就不会长草了吧。然，随着日子的蹉跎，过了有那么一两年，这段水泥地有了裂缝。在裂缝处又长出了杂草。又是一个炎热的夏日，我赤脚走在水泥地上，感觉到烫脚。中午的体表温度可以达到50度，我是不敢赤脚行走的，然这些杂草在缝隙里依然旺盛地生长。我被这些杂草的生命力折服了。

    那朵长在墙根下的蒲公英，一直记挂在我的心里。那夜，天空突然乌云低压,一阵狂啸的大风顺着胡同刮着，随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了地面。我在睡梦中还想着蒲公英是否能经受起这场暴雨地洗礼。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发现蒲公英低下它高傲的头，居然投降了。随着深秋的到来，杂草枯萎了。我想蒲公英应该就此也消失了。然，等到来年的春天，这里竟然顺着墙缝和地砖的缝隙又长出了多棵蒲公英。这些蒲公英的身姿更为挺拔，显得更加耀眼。我不得不为它不屈不挠、战天斗地的精神而动容。

    乡野胡同里的杂草能够“迎着朝霞,沐浴着阳光。”看着这些生长在缝隙中的生命，我不由感叹：生命的意义来自于原生态，它不需要浓妆，隐匿的是朴实。一切生命都不屑于在缝隙间寻求立足的天地，世界会因为缺失朴素无华的生命而变得死寂。愿世间的一切生命不致因生在乡野而凄凉悲哀，愿一切生命敢于寻求在困苦中自拔，在磨难中发现自己，认识自我，锤炼成长。正如余华的《活着》所述：“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