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三十章》

三十、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到玲玲在睡屋里惊叫道：“哇，姐姐好漂亮！”随着玲玲的叫声，玥红他们几个也说笑着走了出来。

   这时的玥红上身穿的是靛蓝色的短袄，那短袄是无领对襟的，右边的一幅翻盖在左边的一幅上边，从领口到下摆三颗靛青色的布纽扣把左右幅紧紧地扣在一起。短袄的襟边都有两寸宽的靛青色黑边，长长的窄口袖直到手的腕口。短袄外边是一个绣有花纹的靛青色的围腰，上方的布带和围腰的接口处用两个精美的银泡子连接着，襟边则是两寸宽的三色布条镶嵌着。围腰除了挂在脖子上的靛青色的布带外，腰处左右两条靛青色布带系在腰后，把女人腰处的曲线完美展现出来。玥红没用布依族女子常用的包头，长长的秀发马尾巴式样的披在身后。

   玥红下身穿的是一条靛青色的直筒裤，裤口处是七寸宽的三色襟边。玥红这一身打扮素雅靓丽，完全就是一个布依族少女的清纯形象。

   看着穿上布依族服饰的玥红，晓峰不由眼睛一亮，随口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巧慧一旁听了，调笑着说：“酸、酸，我的牙要掉了。”她说着还故意做了一个捧着諰的动作，逗得堂屋中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晓峰不服气地说道：“就是美嘛，怎样，你也穿上看看？”

   晓峰的话逗得玥红一阵脸红，一旁的玲玲还添油加醋地说：“姐姐羞了，姐姐脸红了。”

   玲玲这一闹，逗得玥红更加脸红，她斜眼看看晓峰，晓峰还在盯着巧慧不放，来气地说道：“你看看啊，看看行不行？”

   晓峰被玥红的呵斥惊醒过来，满脸兴奋地说：“行、行！太行了，太美了！”

   玥红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我打算就穿着这身衣服去报幕，去指挥，这样的打扮，我想，一定会给这里的社员们和宣传队的队员们带来一个惊喜的！”

   巧慧竖起大拇指说：“肯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玲玲阿爷在一旁听了半天，只听明白了大家说玥红穿上布依族的衣服，更漂亮了，对巧慧说的酸什么的，却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就插嘴说：“酸，哪来的酸啊，我怎么没闻到呢？我们屋里也没有啊？”

   他这一说，逗得满屋大笑起来，一阵大笑后，韦幺妹才走到他身边说：“人家妹子说的是晓峰犯傻，那有什么酸哦。”

   韦幺妹这样一解释，玲玲的阿爷才明白过来，自嘲地说：“你看我，逗你们笑了啊。”

   他们这样说笑着，演出的时间也快到了，就一起从玲玲家出来。一路上，不少社员看到玥红穿着他们的服装，都投过去惊喜的眼光，有的还伸出大拇指，这让玥红感觉到这选择对了，也更有信心了。

   才来到舞台后面，宣传队员们就围了上来，他们不断地上下打量着玥红身上的布依族服装，一边还啧啧地赞道好漂亮！有的还责怪玥红没有多借几套。

   玥红只好解释说：“我也不知道对演出效果有没有用，也是尝试，如果这次有用了，下一次我们就大胆的用，到时每人都会有的。”

   他们正说着韦支书也来到后台，他左顾右盼地说：“你们领队的那个女娃儿呢？”

   他这样说，逗得大家都大笑起来，指着他面前穿着布依族服装的玥红说：“不就在你面前吗。”

   支书这才注意到了穿着布依族服装的玥红，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们寨子里哪家姑娘跑到你们这而来凑热闹呢，原来是你啊，真好看。”

   玥红说：“支书，我就这样穿着上台，行吗？”

   韦支书说：“行啊，怎么不行！你这一身上台去，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姑娘小伙们就更高兴了。”

   玥红说：“真的？”

   韦支书肯定地点点头。

   趁着这机会玥红对韦支书说：“支书，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韦支书说：“什么事呢？”

   玥红说：“演出完后，我想请支书找你们寨子里的几位小伙和姑娘也给我们来场演出，唱唱你们布依族的山歌，好吗？”

   玥红这提议，让所有的宣传队员们都一愣，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齐口地说道：“对、对！也让你们寨子里的姑娘小伙给我们来一场山歌演唱，我们也学学！”

   其实他们都没忘记下乡插队的第一天，在新州镇大桥下的河滩里，布依族姑娘小伙们对唱的那一幕。那悠扬婉转，犹如天籁的歌声，那美丽动人的旋律，都让他们至今难忘。玥红更是不能忘怀，好几次对晓峰、巧慧说起想学，可就是没机会。如今机会就在面前，她怎么能放过。她说完心中所想，就用期待的眼光看着韦支书，希望韦支书能爽快的答应下来。

   韦支书听了笑着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行！演出完，我就把我们寨子里山歌唱得最好的小伙姑娘们找来，给你们唱一场。不过现在该你们上场了，社员们早都等不及了！”

   太阳刚离开头顶，时间估计在一两点钟之间。太阳是暖暖的，就连那从西往东吹着的风，都跟着变得轻柔，温暖。阳光下，山间的翠竹泛着深绿的光，在一片微微带着浅蓝灰色的氤氲中，把“黄土坎”包裹在明媚的阳光下，让人们分不清这是深冬的季节还是初春的时光。

   蓝天很低，山雀在翠竹中跳跃，一串银铃般的雀鸣，划过长空，带来的是“黄土坎”舞台上下的一片欢腾。

   玥红穿着布依族的服装款款地走上舞台，引得台下“黄土坎”的社员们惊叫一片，欢笑一片。他们站起身来向玥红报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等掌声稍微平静后，玥红才微笑着说：“大爷大娘们好，社员同志们好！今天，我们宣传队来你们这里演出，得到了“黄土坎”大队和社员同志们的大力支持。在这里，我代表宣传队的每一位队员，向“黄土坎”大队和社员们表示衷心地感谢！感谢你们的热忱，感谢你们的关心。我们来到这里，是秉承了县里、公社的委托，把革命歌曲和革命的演出形式在各大队作大力地推广，希望它能在广大的农村传播开来，生根、发芽，为占领我们农村的社会主义文化阵地做出贡献！”玥红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面我们的演出就正式开始！”

   随着她的话音才落，幕后就响起了乐曲声，一群打扮整齐的演员也步伐整齐的来到台前，他们在玥红的指挥下，一曲曲的革命歌曲随着伴奏在舞台上空响起，也迎来了台下社员们一阵又一阵暴风骤雨般地掌声。接着“夫妻识字”“南泥湾”“我是公社的饲养员”“公社就是向阳花”等带有表演形式的独唱、对唱等，更给黄土坎的社员们带来无限的欢笑。

   他们的手掌拍红了，就用嘴巴高喊：“来一个，再来一个！”这鼓励让演员们信心满满，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把最好的形象、最好的表演献给黄土坎的社员群众们。

   一场表演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太阳偏向西方，又还没落下的时候结束。这时的“黄土坎”已经完全躲在了阴影中，天气开始有些微凉。然而社员们热情依然，他们离开舞台，慢慢散去。回家的途中，嘴里却仍旧在热烈地议论着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

   韦支书没有失信，他把十来个漂亮的姑娘和帅小伙带到后台，这让这些淳朴的年轻人们感到惊讶，又十分的高兴。他们和宣传队的队员们一下就混在了一起，特别是那五六个布依族的姑娘们，更是围着玥红不放，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那热情那淳真，让玥红和所有的宣传队员们感动。没多久他们就混得像老朋友一样，再没有拘束，没有陌生的感觉。

   这时韦支书才说：“娃儿们，宣传队的队员们想听你们的山歌，你们给他们唱一个啊。”

 “黄土坎”的小伙们当然没问题，他们满口答应。其中一个开就唱起来：

   老远见你来翻关，帕子绕绕转来玩，

   有心有意站着等，无心无意快翻关。

   黄土坎的姑娘们就没这样大方了，她们忸怩半天，才有一个叫白翠花的姑娘忸怩的唱到：

   好朵鲜花在路旁，心想采花路又忙，

   心想采花忙赶路，约个日子到二场。

   小伙中的另一位唱到：

   不要慌来不要忙，你忙回家做那行，

   你忙回家做那样，当家立事有爹娘。

   这时姑娘们也放开了，不再忸怩。另一位姑娘接口道：

   我家门前有条河，牛来吃水马来喝，

   只要有心来玩耍，日子更比牛毛多。

   他们用的是汉话唱的，所以宣传队的队员们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歌声的优美，歌词的风趣，让宣传队的队员们都十分的开心，快乐。他们反复地要求姑娘小伙们多唱几首，已经混熟了的“黄土坎”的姑娘小伙们再不拘束，他们一首接一首的唱着，有时还用他们的布依族语言对唱，虽然这让玥红他们听不懂，但优美的旋律却是互通的，

   这让玥红她们如痴如醉，快乐不已。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太阳就完全地落坡了。韦支书对玥红们说道：“差不多了，就这样吧，你们有心要学的话，以后常来就是，大家都等着呢，吃饭去吧。”

   玥红们仍有些不舍，但时间的确晚了，吃完饭回到家，天肯定黑了，他们也顾虑支书和大队的干部们焦虑，所以只好不舍的罢手。

   也不知玲玲是从哪钻出来的，上来一把就把玥红、巧慧拉住说：“玥红姐姐、巧慧姐姐、晓峰哥哥是要去我家的，我阿妈说的。”

   玲玲的突然出现，让人们都始料不及，玥红怜惜地问道：“你是躲在哪儿啊？怎么没看见你呢？”

   玲玲调皮地一指舞台下说：“我就躲在那里，听他们唱山歌呢。”

   巧慧问道：“玲玲，你会不会呢？”

   玲玲骄傲地说：“会啊，我们布依族小孩，从小就要学唱山歌的。”

   晓峰一旁说：“我们的玲玲真能啊，这点年纪就会唱山歌了，了不得啊。”

   玲玲听了好高兴，拉着玥红、巧慧就往家里走，一旁的韦支书逗笑说：“玲玲，真要走啊，我们那里有好大的腊肉哦，你不吃点啊。”

   玲玲嘴一瘪说：“稀罕！我们家还杀了大公鸡呢。”

   玲玲这样一说，逗得大家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