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57、乱云飞渡》

157、乱云飞渡

“我的夫君——”万月兰在欢悦之后柔声说：“你想要孩子我理解，咱这样玩还愁孩子？但我真怕现在有孩子呀！”

    “哪是为什么呀？”关尚文不解地问。

“你想想，咱成了家一贫如洗，有孩子用什么养活呀？还像单干户一样能行吗？”万月兰婉转地说。

“这也是，可是我都二十五六了，多盼有儿女呀！你放心日子会好的！凭你我白手起家，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有手有脚，以后花钱精打细算，不愁养不活自己的孩子！”关尚文感叹地说：“过去有钱也不知道钱中用，现在成家了，我也得学会珍惜钱，得留给儿子、女儿读书啊！”他说得好像真的见到了活泼天真的儿女。

“这么说你也喜欢‘王八蛋’了？没有钱咱再赚吗？”万月兰笑着说。

“嘻嘻！钱是得有。可不能为了钱什么都不顾。做人还应为别人着想啊！”关尚文说到这儿，轻声吟道：

人间琐事烦恼多，金钱奴隶咱不做；

治家理财权归你，情钱之事何须说？

宇宙清平人饱暖，夫妻恩爱享欢乐！”

“呵呵……夫君哪！如果你和穆二小姐，躺在一个被窝里吟这首诗，她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我没哪兴趣，我讲实际。不干活没饭吃，没饭吃活不了。吟诗作画当然文雅，但为妻认为：

对宇宙吟诗诗无味，对荒原颂文没人听；

对豺狼弹琴狼不理，对敌人吟诗敌不惊；

只落得两手空空人讥笑，

只落得被人玩弄股掌中。

我的文哥，我劝你还是现实点好。”妻子听丈夫此时还是书生气，没有赞扬，没加评论，亦文亦韵地说了一通。

“啊？我的好妻子，你平时言语不假思索，不讲究文法和条理，今天你怎么说得含义深远，有条有理又有诗义？”关尚文惊讶地说。

“呵呵！要想学得会就跟师傅睡。我跟你睡了一夜了，你那点玩样都灌到我肚子里了，不会点儿，怎么做才子之妻呀？”万月兰笑着，轻柔地摸遍他的全身。说：“其实，我平时装粗野，是为了让人相信我是贫农的孩子，可我也是初中生，现在都知道我是地主的女儿，又是你的妻子，我还装干什么呀？”

“哈哈！你这个鬼精灵，比我高明。我装聋作哑不吱声，你装粗当野多说话；我早让人看出庐山真面目，你却无人知你是中学生。”二人说说笑笑，又进入夫妻初夜的甜蜜之中……

“唉！看起来假的就是假的，伪装是装不出来的，早晚会原形毕露！”关尚文深有感触地说。他想起岳父平时的语言漏洞。

“是呀，我家不是大姐夫给弄个假贫农，也不会落个逃亡地主的臭名啊！”万月兰感慨地说。

形势的发展是出人意料的，百湖农场的大权被夺了；公检法被砸了；领导靠边站，被挂牌示众了！

关尚文的眼疾终于发作了，不得不连续去省城，去北京治疗。然而，因不能保证患者的安全，只好回原单位治疗。眼中异物不能取出，医院也爱莫能助了。

从北京治病回来，关尚文又去趟关屯，哥哥关尚权已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而二叔却被揪出挂牌批斗了。更令他吃惊的是，马家堡小学由于在批判校领导中意见分歧，有的要批斗校长岳兰，而以赵淑香为首的老师不让，成了死保岳兰的核心。这个核心，还死保公社中的关尚权等当权派，死保派出所所长张松龄，得到公社和派出所地支持。这样一来从文斗发展到武斗，形成水火不相容地对立。赵淑香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发展到全公社，全县，以至全省。赵淑香和冯狗儿一商量，决心为保卫好领导同他们斗到底！成立了“保卫无产阶级政权司令部”，赵淑香冯狗儿分别为正副司令。

在越来越严重的武斗中，坚持正义的人总是吃亏，有的被打死打伤。赵淑香一看，挑选年轻人，由自己训练女队员，冯狗儿训练男队员，教练防身武功，规定严格的纪律：在武斗中以救人，保护自己和各级领导为目的，不准随意伤人，更不准打死人。

经过训练的保护派威名大震，不少人练武，自动成立了“战斗队”，出现了革命受阻的局面。为此赵淑香她们被认定是辽宁省最大的保皇党。而“战斗队”被定为反革命组织。赵淑香干脆和冯狗儿等一批骨干，将一些意见分歧大，像岳兰等一批领导，藏到闾山望海寺保护起来。守住山口，不准任何人进入闾山。据说一位爱眨巴眼的老人也参加了战斗队，成了赵淑香和冯狗儿的军师，陈镇北将军也被藏在山上……

关尚文了解到这些，越想越迷茫，这样下去，赵淑香和冯二哥不成了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了吗？刚刚过几年好日子，再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哇？关尚文怕给哥哥惹麻烦，不愿再呆下去，便要回北大荒。

临别时哥哥告诉他：“你回去千万别参加任何群众组织，当个逍遥派。二叔有我们在没关系，等平静下来，我们也去北大荒，这关屯不呆了。”

关尚文几次外出治病，一年的时间也就过去了。农场的形势虽然没有大地变化，但也是怵目惊心。副场长栾青峰、一队队长海底余等，因“罪孽”太深“畏罪自杀”了。

关尚文每次从家里外出，妻子万月兰总是眼泪汪汪，恋恋不舍，有时夜间哭得像泪人一样。关尚文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她自己把小菜园种得像花园一样，菜吃不了，便送给左邻右舍。开始一个人在家无所畏惧，自从海队长死后，便把闻丽娟叫到自己家，二人谈心诉冤十分投机，如亲姐妹一般。尽管闻丽娟成了叛徒的老婆，但她被认为是受害者，只不让她再当老师而当炊事员，暂时还没有难为她。

关尚文外出治眼病无效后，已不能正常在田间作业。队革委会主任辛立怀和任自强，决定让他到学校代课。

六七年初冬的一个夜晚，关尚文在爱人万月兰身边刚躺下，妻子便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让他摸。

“你摸摸这儿！我觉得有些不同。”万月兰轻声说：“半个多月了，我总觉得恶心，呕吐，厌油腻。又有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了，是不是让你种上了？”

“啊？是真的？我要当爸爸了？”关尚文兴奋地亲着妻子说：“这回咱俩可真的成人了。”

“看把你美的！还不知是不是呢。你什么时候休息，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万月兰笑着说。

“今天是星期五，后天吧，后天我休息咱去医院。”想想又说：“我看明天先让郑医生检查一下，他对妇科也不外行。”

“得了，得了！你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他可是个老色鬼，咱队已经有两三个妇女和他有关系，只是人家不敢说，怕丢人。他资格老，为人也不错，所以没人整他。你让我找他检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万月兰不满地说。

“听谁说的？郑医生除了爱开玩笑，对人还是不错的。”关尚文笑着说。

“越是不错的人，越是容易让女人上当。海队长是多好的人？要不是和闻丽娟有了事，至于被斗死吗？你自己也是被人所公认的好人，没结婚前女孩子都围你转，你不也觉得对不起人家吗？”万月兰叹了口气，“唉——男人那，看表面不行，像任自强那号货，他想玩女人就难了，刚触犯你的三姐穆冬梅，连边儿都没捞着，便被人家三姐妹砍下一个手指。而你却能和人家三姐妹睡在一起，都甘心情愿想以身相许。还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供奉。所以说：漂亮的女人属于有本事的好男人，犯错误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哪！”

“哈哈！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转弯抹角数落我，是不是怀疑我回辽宁会旧情人去了？天地良心，我这次回去，连她们的面都没见着。”

“没，没说你。咱不是说着玩吗？夫妻间啥不能说呢？”万月兰忙煞住话，转换了话题，“其实女人难哪，你不在家的时候，你那辛师傅，又两次三番调戏我，说什么只要我和他好，他便保我们无事，不然，早晚给我们好看。”万月兰说了辛立怀的险恶用心后又说：“反正我也把他骂了，爱斗就斗，爱批就批，我死也不上他的道！后来，你不在家我就让小闻老师来住，穆三姐也常来给我做伴，他也就不来了。但我觉得这人太阴险，你小心他下毒手整治你，唉——这叫啥世道？竟这些奸恶小人当道，好人受气呀！”

“这个没良心的，他几乎要了我的命，给他处分时，是我保他，没想到真让大哥说对了，他竟会恩将仇报！”关尚文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心里有数就行，别总那么实心眼，小心有人上边和你握手，下边给你使绊子。”妻子万月兰提醒丈夫，又说：“让这些事搅了咱夫妻的兴和不来。提起精神，准备战斗！”边说边用手挑逗丈夫，“我丈夫是男人中的男人，当代才子，斗这群小丑我怕啥？”

“你太抬举我了，使阴谋诡计我可不是他们地对手，恐怕这次快触及咱俩的灵魂了。”关尚文说到这儿，又说：“不过不用怕，陈毅元帅有一首诗说得好：‘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若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咱们忍耐吧！经过严冬地磨练，会迎来辉煌的未来。”他摸着她的小腹说：“为了我的爱妻，为了未来的儿女，我会让你欢乐，来！迎接新的战斗吧！”妻子听到他的双关语，紧紧地搂住丈夫……

“唉！闻丽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遭此不幸，哭不敢哭，笑没法笑，又有人对她心怀不轨，她对你情深义重，可不能昧良心哪！等有机会，我让她来给我做伴儿，你突然回来，我留住她，你给她开开心吧！啊？”万月兰满足的微闭双目，搂着丈夫的脖子，喃喃地说。

“胡说啥呀？哪有妻子劝丈夫这事的？你这不是胡闹吗？”关尚文抢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