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58、 除夕祸临门》

158、 除夕祸临门

“干不干是你的事，我看我一提起你，她那表情就看得出，她对你的感情，可比对她死去的丈夫还深哪！我不主动点儿了她心愿，还等她把你抢走，那我就惨了！”

“月兰——我的好妻子，你放心，谁也抢不走我，谁也别想拆散咱！”关尚文说着，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搂住她，二人相拥在一起，似乎真怕有人要拆散一样。

万月兰怀孕了，夫妻二人在兴奋中战胜不断袭来地恐慌。连队又有几个人被揪关进牛棚。闻丽娟也被戴上“拉革命干部下水”的帽子被揪出来了。

党、团员重新登记，关尚文因革命意志不坚定；阶级立场不分明；同地富子女结婚；搞阶级调和，而不予登记。在这特殊时刻，团员重新登记，农场旧团委被咂乱，关尚文这团委委员，团支部书记，也就被自动罢免，不予登记是理所当然的了。同时，党支部书记孔学礼为表示自己站在群众一边，在检查中竟说自己想把阶级异己分子关尚文拉入党内，宣布关尚文的入党志愿书作废。关尚文对此事虽然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他被可怜而可悲的书记地检查“气笑”了，笑得那样轻松，那样无所谓……

关尚文觉得奇怪：除了不予以团员登记，撕毁自己的入党志愿书之外，他仍能上课；仍能摸他的儿子在*肚子里慢慢长大；为什么对这对搞阶级调和的人不作斗争呢？

这天，队革委会主任辛立怀，满面春风地到学校与关尚文谈心来了。

“小关啊，你是聪明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加入任何群众组织，说明你在注意斗争的大方向，这是对的！”辛立怀那没二两肉的腮帮上，露出讨人喜欢地笑容。又说：“你知道我让你来学校的原因吗？现在工农兵要占领舞台，工农兵要占领教育阵地。你是以工人身份占领这块阵地来了。老吴、闻丽娟，他们这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几年来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你必须把他们赶下去！这是我对你的信任和保护哇！”说到这，话有所指地又说：“只要你和万月兰听革委会的，听我的，你这老师，校长是当定了。小万如愿意当老师，你让她跟我说一声，她的事我一定答应。不然，她肚子一天天大了，干农活受不了，不光你心疼，我也心疼啊！唉——别死心眼，总得舍得一头，不然，小闻老师就是例子。她要听我的会有今天吗？”

关尚文听了这些，肺都要气炸了，但是怒到极时心自平，他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辛立怀说完了，见关尚文不动声色，便又道：“今天咱就说到这儿，你回去和小万说说，我有事得走了。如果她愿意当老师让她找我！”一边说一边装摸做样地看着关尚文就要走。

“等等，辛主任，咱俩好好聊聊。”关尚文微笑着说。

辛立怀见关尚文面带笑容，心中一喜，又稳稳地坐在关尚文对面的椅子上，静听他说话。

“你说这女人心思就是怪，你不想理她吧，她死乞白咧地缠着你！你真想和她处处吧，她又扭扭捏捏装正经，你说是不是？”关尚文笑着问。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辛立怀点头称对，又说：“你小子身边女人不少，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们听你的？”

“这好办，小闻就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不错，是吧？”关尚文故意说。

“嗯！早听说你们俩好，对你比对海底余还亲，你玩过她吧？”辛立怀迫不及待地问。

“你先别说我，你是不是有意和她玩玩？”

“嗯！可她不仅不听话，还破口大骂。”

“因为啥骂你？是你手段不高！她骂你，你一关她，她不更恨你了吗？你得慢慢地软化她，感化她！这就如同冬天的一块冰，热了才能化成水，如果不热，化成水还会冻成冰！”

“有道理，有道理。我不该把小闻关起来。”辛立怀佩服地边说边点头，无意间承认自己把闻老师关进牛棚。

“你不就是想让我老婆陪你玩玩儿吗？”关尚文死死地盯着辛立怀的眼睛说：“这好办，你也得感化她。不然我说了，她不同意我也没辙。”

“那怎么感化？”辛立怀见他这样说，以为他同意了。

“啊！你有权有势，还用我教？”关尚文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说：“要不咱这样，我看你老婆虽然年纪大点，你让我去感化她，用不着半小时，我保证把她感化得向我投怀送抱。还有你妹妹辛其美，她长得妖里妖气，我不用感化，只要向她招招手，她保证跟我来，用不了十天半个月，我能让你妹妹跟我老婆一样，也揣上我的儿子！”

“你……你敢！”辛立怀气得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唉——别急嘛！咱这样，我帮你感化你老婆和你妹妹。你去感化我老婆，看咱两谁能感化得快，到时我包你能让你老婆和你妹妹都怀上我的种，这何乐而不为呢？”关尚文不恼不怒地笑着说。

“啊！你敢骂我？你……你等着！”辛立怀气得青筋暴跳，想动手吧，不是关尚文的对手；想骂吧，自己的嘴又没人家会转弯抹角地把自己叫到跟前让人家骂。只好边说边走让人家等着。

“好！我等着……等着你妹妹和你老婆来让我感化！好让你老婆再给你生个野种，让你妹妹给我生个野儿子。”关尚文大声说，见辛立怀不敢吱声，又说：“姓辛的你记住：你不把闻丽娟放了，再打别人老婆的主意，我不狠狠地治你，我不罢休！不信你就试试看！”

辛立怀一听心里一惊，他知道自己妹妹早就对关尚文痴情，只是他不理她的茬，真要让他感化了，那丢人现眼的事可就难办了。他知道关尚文说到做到，真得防着他点。

关尚文心里也明白，今天虽然骂个痛快，但这气量窄小的辛立怀，绝不会轻饶自己。回到家将今天的事跟万月兰说了。万月兰听了，也觉得为自己出了气，但也知将要大难临头。她不埋怨丈夫，反为丈夫鼓劲儿。

“骂得好！这个狗娘养的欺人太甚，骂他是轻的！”万月兰说到这儿又笑着说：“你有胆量说有胆量做吗？如有胆量你就先玩他老婆，再玩他妹妹，替我出口气！反正他也要整咱，不如在他家先给他孤立起来，看他有啥咒念。”

“去你的，那有挑唆自己的丈夫干缺德事儿的？那样我还叫人吗？”关尚文苦笑着说：“等着吧，揪咱的时候快到了。”

“揪就揪，斗就斗！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我是地主子女，让他们整好了！可我丈夫是贫下中农，是革命家庭的后代，要整可不行！”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尚文叹息着说：“管它呢，风暴未来先防御，雨后春芽格外鲜哪！真要批斗于你，咱那未出世的孩子可受罪了。”

“七斗八斗，不减我身上一两肉。你放心，爱咋斗咋斗，我会心宽体胖，把咱儿子养壮！”万月兰坚定地说。

“好，我的好妻子！”关尚文一下抱起万月兰，眼中滚下热泪，亲吻着妻子……

已是腊月二十九，按旧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这是中国人十分重视的辞旧迎新的除夕。再穷也得准备点年货，欢欢喜喜地过个新年。过去，关尚文都是在姐姐家过年，去年成家了，小两口年过得也挺好。今年，六八年春节又到了，小狗已长成大狗，妻子的肚子也显出来了。关尚文的心中虽然总有阴影，但他还是买了年货，买了鞭炮，还特意给妻子买了花头巾，两口都作了新衣裳，准备高高兴兴地的过个年。然而，天不随人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棍，怎会向你关尚文开绿灯？怎能让你和地富子女过好年？这天，刚吃完晚饭，便有人急匆匆地来了。

“文弟，兰妹！要来揪你们了。食堂的大字报贴满了，都是月兰的，有的直指小关你。你们要顶住哇！”车长马永田的爱人徐桂霞风风火火地来了，一进门便说了这些。他是连队革委会委员，来给关尚文通风报信，“都是‘心里坏’那王巴犊子策划的，说你们是现行反革命。抱着狗照结婚照是污蔑伟大领袖。我说不过他们，没办法，先来给你们打个招呼，尚文脑袋灵，你可想好对策，心里有个准备。我走了，省得他们抓我的把柄。”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谢谢徐姐！”关尚文夫妇忙站起相送，话没说完，人已在拐角处消失。

关尚文夫妇对望一阵，谁也没说话，但心灵相通，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获得了力量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