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79、千杯不醉》

179、千杯不醉

关尚权听任自强要和自己比酒，忙打着哈哈说，生怕把他喝醉了，又说：“论喝酒，我也是癞蛤蟆打哈欠——放大气！其实我也喝得晕头转向了。”

“啊哈！大哥这是瞧不起我呀！我和尚文是铁哥们，我知你在老家是有名的劳动模范，公社副书记，我这个副队长可算个啥呀？要瞧得起我这个浑弟弟，我陪大哥三杯！”任自强见关尚权不想和自己喝，竟将他一军，边说边将酒杯举到关尚权眼前。关尚权见他脸已经上红，头上有汗珠，知他的酒量不小，便接过酒杯，刚要说话，却听有人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模样？针鼻大的小官，也在这儿充乌龟鳖亲家？竟敢和大哥比，姓任的你还是歇歇吧，别丢人了？”大家一看，说话的竟是陈洪礼。

这几句话不要紧，可把任自强气坏了，立刻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桌子，橹起袖子向陈洪礼扑去，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要脸的大骗子！……”

这一下食堂里的人都起来了，目光都投向任自强和陈洪礼，乱哄哄地说啥的都有。

“真*不是玩样！这不是成心撹老太太的寿筵吗？把他们俩轰出去！”

“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知是怎么滚出百湖的，回来装什么人？……”

关尚文一看，火嗡地上了头，差点没昏过去。强站住脚拉着任自强，指着陈洪礼说：“大表哥呀！你既然来给小弟捧场，何必与我过不去？……”

于敬堂、马永田、周广文、李俊芳、龚达利等一些老人，和闻丽娟等一些女友，再也忍耐不住，团团围住陈洪礼，个个剑拔弩张，大有抱打不平之势。一场群斗眼看就要爆发……万月兰见此，心中翻江倒海：怨谁？任自强虽然周桌子，可那是酒后气头上，可以原谅；怨陈洪礼？他也真不是东西！为什么出口伤人？但是，想起他那出手大方的五千元寿礼：他那实权在握的场长势力，以及穆家姐妹的情谊和对自己的关怀，更何况穆大姐是农场的何等人物？她越想越为难，看一眼满面愧泪的穆秋菊觉得可怜；看一眼怒气满面的穆春花，又怕把事情弄大；再看自己的大伯哥关尚权，他悠闲自得，俏皮的嘴唇微微颤抖；又见他正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用安慰的目光看一眼万月兰。

“哈哈！哈哈——”关尚权在此之时，竟然开怀大笑，吸引了所有的人，“今天是喜事临门新事多，桌翻碗碎人人乐！”

“关大哥，人家把桌子都给你周了，这不是瞧不起你们老关家，搅你们的寿筵吗？我这作表弟的都看不过去，咽不下这口气！”陈洪礼带有挑衅地说。

“哎——表弟呀表弟。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又是个大场长，怎么这点事你都不明白？我看你这场长当的也是个二五眼！提拔你的人简直是*混蛋！”

“怎么？大哥你骂我？”

“咳咳！我一个赶马车的出身，怎会骂你呢？你是大表弟，又是手握实权的储木场场长，来给我们兄弟捧场，怎能慢待？”话题一转，又笑着说：“我是说表弟你不懂任老弟这周桌子地讲究！在此喜庆的日子里，这是求之不得呀！”

这一通连骂带刺的话，说得陈洪礼不得要领，特别是这周桌子，好像这位大哥还蛮高兴似的。不但陈洪礼被蒙在鼓里，就连在场的宾客，也不理解。

“哥哥！你——是不是也喝多了？”关尚文见哥哥说得不着边际，不满地说。

“哎！哪能啊——这点酒算什么？就是多了，那是喝到我肚子也没进狗肚子，怎能耍酒疯？”他笑了笑又说：“你是从小离家，不知咱满人的规矩。在咱家乡，谁家有寿诞婚嫁喜事，专门找人周桌子，以求吉利，这叫‘周周到到’哇！”

大家一听都笑了，连老太太紧皱着的眉头也笑开了花。

“酒过三分人尽欢！此时有人周桌子，是让人尽兴的欢乐。这里还有讲究呢！”关尚权摸着自己乌黑的天生卷发，乐呵呵地又说：“你知道，咱满人家向来爱养狗，大喜事怎能忘了狗？这一周，谁也不去管它，狗立刻跑到席间，争相舔地下的酒席，人们便欢叫着说‘舔舔——舔！’也就是‘天天——甜’。”

“哈哈！这倒是新鲜！有意思，有意思！”于敬堂大笑着说，人们都笑了，穆秋菊也露出笑脸。

“可是碗都碎了！”万月兰心疼地说。

“哎——碎得越多越好，碎了就得买新的，这叫‘岁岁更新’！洒了，叫‘潇潇洒洒’！……”

关尚权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平息了怒气，止住了一场祝寿风波。穆春花心中佩服，暗想：这大哥真是了不得，不怪能当公社书记，真会随机应变！想着，笑着看了看关家兄弟。

“所以，今天这事，我得感谢陈表弟的一激，使任老弟帮我的大忙。二位有功，请接受为兄地敬意！”边说边拿起寿桌上的酒杯，倒了满满的三杯，亲自献给陈、任二人，说：“咱兄弟三人，为祝老太太身体健康，干了这一杯！”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关尚权一饮而尽。任自强，陈洪礼也只好喝了这杯酒……

关尚文看哥哥对这场风波，解决得如此不慌不忙，如此圆满，心里非常高兴，但对哥哥的酒量产生了怀疑：这食堂中三十多桌，自己每桌只是沾点儿边儿，已经感到不行了。可他那样一杯一杯地喝，为什么就一点不醉呢？难道他真的是酒漏？

关尚权见风波已经过去，怕再出新的风浪，便笑着向大家说：“我关某人是个酒囊饭袋，今天得各位地捧场，令我感到荣幸。在此我谢谢大家！”说到这里，向大家深鞠一躬。又说：“今天不但领教了诸位的盛情，也领教了西山岛白酒的醇香，本来还想陪大家再喝几杯，可是，怕回去后老婆不让我上炕，所以不敢相陪……”

“哈哈……”又爆发一场笑声。

“大家不要笑，我是有名的气管炎，这是人所共知的……怎么？你不信？不信你问我的那口子，我们做孩子的时候，她喜欢男的，我喜欢女孩，可她不听我那一套，齐擦卡擦一口气给我生了三个儿子，我一看火了，这才给我生个女儿……”这关尚权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可他笑眯眯的像没事一样。见人们都已经吃、喝、笑得差不多了，这才归到正题：“为了大家吃好喝好，同时呢，也别像我似的，喝得怕老婆不让上炕，我就不一一奉陪了，天也不早了，远道的还得往回赶，所以没喝好地继续喝，没聊够地继续聊。我可得让孩子他妈给我醒醒酒去了。希望大家有机会到我们小小的湖西农场咱再喝！”说完，向李俊芳点点头，摇摇晃晃地回座。

穆春花见关大哥说醉就醉了，忙端起一杯矿泉水，亲自送给大哥轻声说：“大哥我佩服你，快喝点水清醒清醒，你要醉了，尚文应付不了这局面！”

关尚权忙接过水也轻声说：“你放心，我没醉。是我装的，其实我没喝多少酒，我是怕再出插曲……”

“啊——愕？”穆春花看他确实是装醉，倒有些迷惑不解了。

人们欢天喜地的陆续告辞回去了，任自强也告别回去睡觉了。

谁想到这时，陈洪礼借着酒兴竟走到辛其美面前说：“你……你要想和……和我好，就与他断……断绝关系，我在口岸……给你盖……盖楼……”

“你！你敢！”暮秋菊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气冲冲地指着陈洪礼浑身直打颤。她的四个孩子也都站起来，怒视着爸爸……

在穆秋菊母子地逼视下，陈洪礼觉得自己失言，踉踉跄跄地向妻子走来说：“老婆，我错了，我……我是逗逗……她玩呢……噁……”说着，突然一口，吐了出来，差点摔倒在地。

“嘿！丢人现眼！这是我哪辈子修的德呀……”穆秋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丢下陈洪礼一扭身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