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洪朝英忆昔，甄太虚入梦》

  梦骑白马觅封侯，仗剑纵横十二州。
  瀚海飞烟沙浸血，岭南泣雨水升楼。
  归来金紫君王宴，看破玄黄钓客舟。
  正是功名尘与土，万千哪似引青牛。
  说的是封侯拜相乃是世人一大所愿，封妻荫子，光耀祖宗，相当年汉高帝登大宝以后路过家乡飨故老，歌大风，亦是意气风发之时，但是又有些人不太喜欢这些烟功云利，视功名如尘土。春秋时范蠡曾助越子勾践灭吴复国，然而功成不居，携私徒属泛舟于海上为贾，自号为陶朱公。
  洪秀把酒空对月，恩绪万千来，过往的事情如同潮水般涌上心来，在脑海中翻腾，忽然一件往事忆上心来，那也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只是没有这千栋白屋，万里银川。而且那时候人也多，兄弟们都在一起，那是打英州的时候，打了一个胜仗。当时捉住了一个叛军头领关在囚笼中，可是第二天头没了，场面相当血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知道此事后，人们都在议论这事是谁干的。晚上兄弟们聚在一起，也在讨论这个事。
  老三江左在这群人中比较博闻强识，又好谈论，就扯着嗓子道:“以我看这应该是赣巨人干的，赣巨人喜欢抓人吃。而这里又离南康郡比较近。
  这时老八花和接过话茬道:“以我看应该是蝹，蝹喜欢吃人的脑子。”
  老四方山道:“要说喜欢吃脑子的东西，野狗子也喜欢。这还是听一个姓蒲的先生讲的，说有一个人逃难时碰上了兵灾，死了不少人，他就躲在死人堆中，忽然这些死人都站了起，口言:‘野狗子，怎么办？’这些死人又重新倒下之后，来了一个人身兽头的怪物，挨个吃人的脑子，待到了那人的时候，那人拿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怪物的嘴上，怪物吃疼逃跑了，但是被石头打掉了两颗牙，那人拣了起来，拿给别人看，都不认识。”
  坐在旁边的老九甄梦道:“其实你们分析的都对，因为你们讲是一样的东西。”
  老七张齐道:“怎么可能，据我所知蝹似羊，而赣巨人似人，怎么能是一样的东西？”
  甄梦解释道:“枭阳又作枭羊，蝹似羊，原话应该是‘蝹，枭阳’，是蝹的另一种称呼，因为枭阳与肖羊音近，所以就产生了讹传，就枭阳又作枭羊可知。”
  甄梦连说带解释的没讲了，传来了“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的喊声。各抄兵刃寻声而去，到地方一看，看守囚笼的军兵抓住了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正往囚笼中塞。老大胡安看着怪物道:“这个东西就是枭阳。”
  江左听见了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胡安道:“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是岭南人，原来经常见人抓来剥皮吃肉。虽说这枭阳喜欢吃人，但是每当抓住了人，未吃之前，会先裂开嘴哈哈大笑。他们的嘴唇又厚又长，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就翻到了额头上，把鼻子和眼睛都遮盖住了。后来，人们想出了对付他的妙招，手上套两只竹筒，万一被枭阳捉住，就趁他张口大笑、嘴唇上翻的时候，迅速地从竹筒中把手抽出来，再用尖刀把他的嘴唇钉在额头上，让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可笑的是，枭阳被捉住后，手中还紧紧地抓着两只竹管不放，以为是人的手，也足见枭阳之笨。后来有户被枭阳吃过人的人家捉住了一只，这户人家就生了以牙还牙的念头，把枭阳剥皮剔骨给吃了，感觉到味道不错，就又分了一些与亲戚邻里，后来传开了，几乎家家都捉枭阳吃过肉，所以以前经常见到。”
  江左听罢道:“大哥就是大哥，深藏不露，依你所言这个枭阳可以吃了。”
  胡安道:“不一定，我看这个枭阳似乎与别的不同，还是小心为妙。”
  这时营官驱逐大家各自回营休息，各人散去之后，一个小头目道:“刚才听人讲这枭阳可以吃。”这个营官道:“我也听见了，不然那么快赶他们走。吃了那么多肉，还没吃过枭阳的肉，今晚开个荤。”这真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可是到了第二天，抓枭阳的这群人全起不来了，上吐下泻，接着是寒热阵阵，有几个都昏迷了。起初问起原因，这些人还不讲实话，最后问的紧了才讲，随军医士下了药，根本不见轻。试了不少方药都是如此，军医到这时候都束手无策了。
  看完这些人的惨状回去以后，老三江左摘下遮口布问老九甄梦道:“小九你让用这块布遮住鼻子嘴有什么用？净耽误呼吸了。”甄梦道:“必须有作用，最近少与其他人接触，特别是那些人，他们可能动了瘟神爷，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发病表现不像正常的食物中毒及时疾，这个病可能过人。就是俗称的发瘟。”江左接着道:“那有什么法子可以防治？”甄梦道：“我先翻翻书看。”
  甄梦一边与众人讲着话一边拿出一本书，众人满以为甄梦会拿出来一本绝世药书，一看乃是一本《山海经》，方山急道：“老九你在开什么玩笑，拿出一本《山海经》，要讲故事了吗？”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甄梦一边翻看一边嘀咕着，眉头时聚时散，脸上阴晴不定，不一会儿眉峰一展道:“找到了，在这，用珠蟞，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众人凑上前一看真是的。这时洪秀略带疑问地道：“我也经常看《山海经》怎么没见过这些记载。”
  甄梦不置可否的道：“因为你看到的已经是删改过的了，不止《山海经》，好多书到你手里时都经过了删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麻子王信按住话头道：“先别讲其他的，死马当活马医，这个珠蟞在哪里能找到？”
  胡安知道珠蟞这种东西，往日赶海的时候拣到过，因为没什么吃头，就都丢弃了。听甄梦讲珠蟞有用，就带着众人去寻了。
  待到胡安众人回来，一个营的人都起不来了，江左当时就被惊的一愕然，赶紧把遮口布又加了一层。然后把这些珠蟞送到了军医处，军医们看罢，哈哈大笑，“就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还能医病，不吃出来病就不错了，试问那些人的病是怎么得来的，赶紧丢了去，不然告诉大将军，有你们好受的。”众人被军医急赤白脸一顿，灰溜溜的回来了。
  麻子王信道:“没事，我们先试一下，老九你讲怎么做？”甄梦道:“就平常吃鱼虾的做法。”老六贾景自告奋勇做了起来，老五洪秀与老十严枫与他打下手，煮了一锅汤。汤煮好了，几个人一尝味道还可以，都对贾景一阵的夸奖。兄弟们各喝了一大碗。然后江左叫上老四方山，悄悄地溜进了病夫营，这时侯的病夫营大将军下令已经封锁了起来，江左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费了好大劲才混进去，找到一个生病的小头目，把汤给他灌了下去，因为什么找一个头目试用，这是江左的计议，万一珠蟞管用，小头目可以够的上向上禀报，失败了，就一个小头目，不会太有人注意。
  转过天奇迹出现了，这个生病的头目症状全无。果然他向上禀报了此事，伏波将军正在发愁之际，一听此话，豁然开朗。急令甄梦众人施行医治，随军医士人等只管配合。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治疗，终于平息了一场即将大规模扩散的疫情。在军中这些过人的病最难控制，如果施治不当就是一场瘟疫，很可能全军不战自亡，当年中行说因不满汉皇对他的安排，投靠了匈奴，教匈奴用病死的牲畜投放在河流中，汉军误饮了河水，导致大量死亡，据传骠骑将军霍去病就是饮了这样的水，病卒的。
  如今的轻车将军张珸听郭三泰讲，桃赫的这种症状可能会过人，所以立刻重视了起来。
  洪秀思思量量，迷迷糊糊，半醉半醒间念道着:“这里的随军医士也是招太监为婿——不顶用。甄梦，我的九弟唉，你若在多好。”洪秀手把酒杯正在念念叨叨间，恍恍惚惚中就见自院墙外似乎飘进来一个人影，慢慢的向自己走来。就见此人踏雪而来，衣袂飘飘，如同仙人临凡一般。当洪秀仔细一看来人，当场酒醒了一半，口中言道:“看来我洪秀命将不久，这生生的见鬼了。”原来洪秀看到的正是他刚才念道的九弟甄梦，众所周知甄梦失亡在了南海郡番禺城外。现如今洪秀又真真的看见了甄梦就在眼前，难不成真的是洪秀喝醉了眼花起的幻觉。
  诗曰：
  思浓念执夜成梦，幻影虚声缘醉心。
  花落重开须改日，旧香只是再难寻。
  又曰：
  世事无常皆可能，轩辕亦自作龙乘。
  北来鱼妇高阳邑，元是从风颛顼生。
  人死而复生世也有所流传，昔日帝颛顼即是。但是洪秀看到甄梦是真是假，欲知详细，且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