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新救风尘》

第十五章

第二天，小雨和凤娇一起离开发廊，凤娇要去乘坐火车去贵阳，然后再乘坐汽车去安顺，而小雨说决定先坐汽车去广州，然后从广州乘火车去萍乡。春花和王虹先送凤娇上了火车，然后送小雨到汽车站。在小雨上大巴车的时候，春花说：“小雨，回去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小雨点点头：“我知道。”春花又说：“以后想来就再来，姐还来接你。”小雨说：“以后看情况再说，你们回去吧。”大巴车开动了，小雨从窗口挥手说了声再见，就坐下来。大巴车的乘客不是很多，有好几个位置还空着。小雨来到广州，坐上火车后，拿出手机，她要给父母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她正坐车回来，估计明天就可到家。父母听了很高兴。

此时是下午三点多钟，小雨的母亲接的电话，她笑着告诉老伴：“我们的小雨要回来了，说明天会到家。还说给我们买了衣服。”郭老倌正在拾掇蜂箱，院里子的桂花树正开得茂盛，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郭老倌戴着面罩在出桂花蜜，听到老婆叫，头也没抬地说：“回来就回来呗！大呼小叫什么。”小雨妈嗔怪道：“你这是怎么了，女儿没回来，你生气，现在要回来了，你又不高兴。”郭老倌边出蜂蜜边说：“这个死女仔，出去这么久，恐怕心都跑野了，把亲家都得罪了你知道吗？”他说的是实心话，自从女儿离家外出后，他心里就一直没有消停过，田园每次到家里来询问，都没有个笑脸，显然是对女儿不满意，自己都不好意思和他说话，亲家更是对他一肚子意见，前天他去甘蔗田里施肥，又碰到田敬堂，说他没有把女儿管教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不催她回来。口气里明显带着责备。他就说再等等，不是说中秋节就回来嘛。后来田敬堂又提出结婚的事，说那就在中秋节后办事，儿子结婚用的一切都买好了。他就说结婚的事不急，等小雨回来再说。现在小雨要回来了，可他不知怎的，心里还是不痛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这门亲事恐怕不会顺利。田园那小伙子是不错，但他清楚田敬堂在村里是个最难讲话的人，生性多疑，喜欢在人背后说三道四，如果谁得罪了他，就从村东说到村西，比那婆娘还嘴碎。他想，如果今后女儿嫁过去，有这样一位斤斤计较的公公，女儿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除非到时分家过活。

小雨妈不理老伴，快步走出门去，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亲家母。她走到田园家，只见田敬堂正在门前修理农具，田园妈在搓麻绳，就笑嘻嘻地说：“亲家，小雨回来了，说明天就到家。”田敬堂听了抬起头：“是真的吗？”小雨妈说：“当然是真的啦！她刚才打电话来说，现在正在火车上呢。”田园妈笑着说：“亲家母，小雨回来了是吗？到屋里坐会吧，我给冲杯红糖水喝。”小雨妈说：“不用了，田园呢，不在家吗？”田园妈说：“早上就给别人拉货去了，说是跑南昌，要明天才回来。”田敬堂这时也客气地把小雨妈往屋里让，想跟她再说说结婚的事，可小雨妈说还要回去洗衣服，就离开了。

田敬堂把一张坏了犁耙修理好，拿出烟锅，装了一袋烟抽起来，边抽边对老伴说：“田园妈，你到小雨家去一趟，商定一个办喜事的日子。”田园妈说：“这话你都说无数遍了，急什么呢？小雨还没到家呢！”田敬堂说：“我不是想早点抱上孙子嘛。”田园妈说：“那也要等小雨回来，得到她的同意。”田敬堂把没抽完的烟在鞋帮上磕掉，起身背起犁耙就走：“那就这样吧，我要到田里去。”他要去把那一亩收了花生的旱地耕一遍，准备种上中药材白芷。

田敬堂把地犁耙了一遍，太阳就落山了，他牵着牛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由又想起那天碰到玉莲的事，小雨出去两个多月，谁知都干了些什么，听说春花早先在外面就是做鸡的，她在春花店里果真是学做头发吗？果真是就没有什么说的，若是有了那事，就坚决不能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他可不能因为小雨而败坏了门风，到底有没有那种事，看来只有等小雨回来才会知道。他认为小雨如果答应尽快结婚，就可能没有那事，如果她犹犹豫豫，拖三拉四，说明就有问题。到时他就有退亲的理由了。

小雨此时正在火车上吃晚饭。她乘坐的是下午三点从广州开往萍乡的K210次列车，列车通过几次提速，明显加快了许多，穿桥过洞，风驰电闪向前疾驶。夜幕降临，车厢顶的电灯次第亮了起来，小雨坐在八号车厢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她看到外面是一片黑魆魆的山林。突然，列车驶入一条长长的隧道，轰轰的声音响了一会儿，火车驶出了隧道，车厢里显得有些闷热，小雨把车窗打开半边，让夜风吹进来。这时候列车员推着餐车来买盒饭，许多旅客都起身来买，小雨感到肚子也饿了，也有点渴。她决定到火车餐厅去吃，现在她有钱了，应该吃好一点。她身上兜着一张银行卡，上面有两万三千元，这是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小雨把旅行箱随身带着，问服务员餐厅的位置，来到餐厅一隅坐下，餐厅里的客人不是很多，许多位置都空着，小雨要了一盘鲜藕炒牛肉，一盘猪肝汤，还要一瓶雪碧饮料，边吃边想着在家里的父母，想着未婚夫田园。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在外只有两个多月，但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两年似的。

列车经过将近九个小时的行驶，在午夜时分达到萍乡站，小雨拖着拉杆旅行箱走出车站。她需要找一个旅店住下，到第二天早晨再乘汽车回家乡，萍乡市到自己家有一百公里，估计中午就可以到家。萍乡是个大站，许多南来北往的列车都经过这里，小雨下车的时候，正好另有两列火车到站，出站的旅客犹如潮涌，她好不容易挤出了车站，发现身上出了许多汗。在车站广场，几个旅店招徕生意的服务员立刻把她围上叫喊。“要住店吗？小姐，我们店价格便宜，服务一流”、“到我们店里住吧，小姐，我们店里环境好”、“小姐，我们店就在附近，很方便的，跟我们去吧”，小雨想，这些人都把自己当成小姐了，而自己这身打扮，也确实像个小姐。小雨去了一家靠近车站的旅馆，住进了一个单人间，价格是50元。环境不错，房间里有空调，有卫生间，还有彩电。到了旅馆，小雨首先想的是先洗个澡，她从旅行箱里拿出一套内衣，这是她从商场买的高档内衣，全棉的，摸起来手感非常好，之前她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内衣，此外，她还买了两个高级蕾丝胸罩，把自己的两个乳房衬托得更加完美。小雨心想有钱真是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雨脱掉衣服，拿出一瓶沐浴露，这是高级沐浴露，其中含有浓郁的香水味，她来到卫生间，打开淋浴的喷头，让温热的水流先冲洗掉身上的汗酸味。然后把沐浴露涂满了全身，从上到下用心地搓洗了一遍，然后在用水冲洗，再用干毛巾擦干全身，穿上内衣，回到床上躺下。她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午夜一点多。她虽然有点疲劳，但一时还难以入睡，她躺在床上，又想起在车站广场拉生意的人叫她小姐的情形，在当今社会，许多人都知道，“小姐”这个称谓是指歌舞厅，夜总会做三陪的女子。小雨想，如果回到家，村里的人是不是也会把她看成是小姐呢？而自己也确实是做了小姐的，在发廊里做那种事还不是小姐是什么，但她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父母知道，更不能让田园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经做了小姐。她又想起春花姐的叮嘱，回去以后，不该说的不要说。但是什么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这是小雨所担心的，就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小雨总有一点隐隐的不安。后来她想，当时假如不出去就不会发生这事，即使出去了，假如自己思想坚定，任别人出多少钱也不卖，也就没关系。可是这些假如都没有用了，她清白的身子已经被玷污，再也回不到从前。如果以后会出现什么事情，她只有听天由命。小雨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